的时间,当外头彻底归于平静后,萧清梧睁开了眼。
眼里是她还未来得及掩去的复杂。
那个声音
她用手撑着床,支起身来,挽起纱帐。
月光从微微打开的窗中照了进来。
黄花梨木的桌几上摆着一套白玉茶具,一旁摆着几把月牙凳。立地的金丝楠木架子上放置着一把玉如意,一株红珊瑚,一张牡丹秘色瓷盘以及一些金银器。
墙上挂着的是当世大画家吴柏的传世名作,床边的小几上放着一台双陆棋盘,窗边放置一个金丝楠木梳妆台,一张铜镜立在正中,桌上摆满妆匣。梳妆台一边,是一架七弦琴。正对房门处,是那一架据闻为前朝皇后亲手绣制的蝶穿牡丹大插屏。
一屋名贵奢靡。
她的手微微的,有些颤抖。
如果她没有听错,没有想错的话
赤脚踩在木制的地板上,点点寒意沁入肌骨。
她走到窗边的铜镜前,坐了下来。
镜中人看起来不过豆蔻年华,五官便已精致得难以言述,尤其一双眼眸更是光彩夺目,如同清水中浸润的琉璃一般。如果忽略右脸上蒙着的一层纱布的话,的确是一个举世罕见的美人。
这瞬间她只觉得寒意入骨。
果然啊
一阵风将微微敞开的窗吹得更开了,一片红色的花瓣落在她雪白的亵衣上。
她的目光投向窗外。
一树海棠如血。
可她死的时候正是严冬腊月。
究竟过了多长的时间,又发生了什么呢?
她所知道的朝歌郡主成为了朝歌公主。
那么,刚才来过的,她所知道的,作为朝歌公主的父亲的靖王,便是皇帝了。
原来的兴文帝又是怎么一番结果
她们萧家怎么样了?她的亲人们怎么样了?
现在没有人能给她回答。
手指不自觉地弯曲成拳,直到感觉到指甲陷入掌心的刺痛感,她才松开手来。
如今的她,一个本应死去多时的人,占据了现在朝歌公主的身体。
真是不可思议。
“啧,不可思议,”一个白袍男子听着下首属下刚从宫中接到的消息,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手上的扳指,嗓音低沉,“你确定药给她灌下去了?”
“此事是元七负责,”元一顿了顿,“元七是等人死透了以后才离开的,她做事向来万无一失。”
“如今是有了一失了,”白袍男子温尔一笑,却另人感到不寒而栗,"身份没有泄露吧?"
“没有。”元一回道。
“死而复生”白袍男子的嘴角勾了起来,眼睫微微低垂,遮住了眼中一闪而逝的不明意味。
元七不会为了推卸责任传一个假消息,这一点他们都很清楚。
那么就说明了一件事情。
虽然让人难以置信。
“让元七继续盯着,不要轻举妄动,”他笑了笑,“以免打草惊蛇。”
元一俯首道,“是。”
萧清梧再次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大亮。
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透过纱帘,可以看见床边的脚蹬上坐了一个小丫头,支着脑袋,睡得正香。
大抵是昨夜她睡下以后才进来守夜的。
她撩开纱帘。
听到布料摩擦发出的细微声音,小丫头一骨碌爬了起来。
那眼儿肿得不轻。
“殿下醒了,”小丫头的声音有些沙哑,“殿下可要洗漱?”
萧清梧低着头沉默地坐在床上。
据她所知,朝歌公主虽然失智,但很安静,并不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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