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韶没吭声，说来她也算是胆大之人，但生平有两样怕，一是蛞蝓，即鼻涕虫，二便是蛇了，每看到这两样她便会觉得四肢僵直喉头发紧，就算现在回想起刚才的情景她仍旧心有余悸，今天如论如何是再也不敢走进内室了。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涌进来几个人：碧玉c翠玉c阮娘，还有那位提着药箱的大夫，孟采薇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也来了。

    阮娘疾步走到春娘面前，急问道：“你怎么样？”

    春娘伸出裹着布条的残指虚弱地一笑，“没事了，多亏锦儿姑娘及时拿来了金创药。”

    那指头比起正常指头未免短得太多，大夫瞬间便明白了原委，不觉肃然道：“真是女中豪杰啊，这种临危决断的气魄怕许多男子也不如！”阮娘一下伸手掩住了口，眼中泛点泪光，“你竟然以后可还怎么伺候公子？”

    “若不如此狠心说不定现在就见不着你了，”春娘拍拍她的手背道：“你放心，我只是少了左手的一根指头罢了，不碍事的，我平时惯用的是右手，只要公子不嫌弃我残缺，我照样可以像从前一样伺候着，对了阮娘，”她指指窗台，“那里被我弄坏了，你跟管事的说一声，修缮窗台的费用从我的月钱里扣除便是。”

    阮娘扫了眼窗台，垂泪道：“这种时候你竟还有心思考虑这个！”

    孟韶走向窗台，发现上面有一明显的缺口，似被利刃切开，周围血迹斑斑，她不觉体内气血翻涌，心下明白，这窗台正是方才春娘狠心切下自己手指之处！

    孟采薇走到她身边，注视着窗台，轻轻叹了口气，悄声道：“这春娘实在是难得，如此危急关头竟还想着尽量不毁坏主人家的财物，其实那张楠木桌子哪里会有人命要紧呢，你说是不是？”

    孟韶像是没听到，盯着那血迹低语喃喃：“都是我害了她采薇姐，自我昨日来曹园后便出了许多事，如今元庆大哥和春娘先后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祸害，我想，或许我走了就不会再有这些事发生。”

    孟采薇皱眉低喝道：“别胡说，怕有人正等不及你跑路呢！”她扭过头去，大声朝内室叫道：“翠玉，里面可发现了什么没有？”

    翠玉匆匆从内室走出，像是受到大惊吓般按着胸口道：“地上有条死蛇，脑袋都被踩烂了！”

    孟采薇定定地注视着她的眼睛，突然一笑，“翠玉，我曾听人说你爹是荥阳捉蛇的第一好手，别人畏惧蛇算是正常，但你不应该啊，何况还是条死蛇。”

    翠玉的身子微微一僵，忙躬身道：“让采薇小姐见笑了，遗憾我并没跟我爹学到那个本事。”

    孟采薇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得春娘道：“翠玉，今日公子的午膳怕要麻烦你了。”

    翠玉道：“你这是哪里话？公子现下就在老爷夫人的屋里，他的午膳由我负责本就应当的，就算以后天天我来负责又有何妨？这几天你好好歇着便是。”

    春娘朝她摆摆手，“那你快去忙吧，我看时辰不早了。”

    翠玉点头，极力避开孟采薇的视线，低头转身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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