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得手足无措,“蓝家舅舅说的是什么事?什么事要同舅舅说”她试图作垂死挣扎,可惜不是个善于伪装的人,越说越没有底气,“你指什么,我听不懂。”
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脑子里臆想一千遍也不及亲耳听她说。她涉世未深,要骗出实情简直易如反掌。他有些惧怕,又存了点侥幸心理,真真两下里夹功,弄得焦头烂额。踌躇了很久方道,“逆水行舟,苦的是自己。”
果然是句颇有见地的至理名言!她耳朵里嗡嗡作响,抬起手在耳廓上来回的揉,逐渐发了热,一路蔓延下去,染红了半边颈子。
他长长的叹息,在静谧的夜里听得尤其清晰。
还装聋作哑!他怨怼的看她,“暖儿小姐,我心里头雪亮,偏叫我桩桩件件说出来,大家失了脸面有意思么?”他做势甩甩广袖。“既然如此,我直接问容与去!”
她早就绷成了满弓,他话才出口,她便箭一样的射出去,死死拖住他,指甲隔着他袖口的水银盘梅花镶滚,直掐进掌肉里去。她哀声叫蓝舅舅,“你好人便做到底吧,不要和他说!否则我一辈子都没脸见他了”
他腿颤身摇,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如今又懊悔,为什么要那么好奇?为什么非要找出答案?好了,真相浮出水面了,他得着了什么好处?
她缩在一团阴影里抽噎,这事连香侬和玉炉都不知道,竟让他一个外人看破了。她把脸埋进肘弯,简直羞愧难当。一头伤怀,一头又担心,蓝笙会替她保守秘密么?他和容与交情深厚,倘或不留神说漏了嘴,她日后怎么自处?
想到这儿脑子里更加混沌,爱着不该爱的人,还藏不住暴露出来,有什么比这更丢丑的!以前对类似的事有过耳闻,鲜卑族荤素不忌,流入中原后带动了这种现象。若她是胡人,听过了至多一笑。可她偏是汉人,汉人重五伦,隋唐起这上头管得更严。现在她弄得这样狼狈,祖宗八辈的脸都让她丢尽了!
她耷拉着头,眼角的一滴泪挂在腮上,迅速干涸。
蓝笙唯觉怆然,她的低哽直锉进他灵魂深处去。他别过脸钝重的吸了口气,慢慢弯下腰去扶她,“你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这事到我这里就算到头了,我不说,你也别去想,成不成?”
她的手臂那样细,他张开虎口去比,拇指和食指环过来便能比个大概。心里油然升起怜惜来,她也是无可奈何,人到了这步田地,哪里还做得了自己的主!心不随着脑子走,就像他,明明只要下个狠心就能从乱麻里挣脱出来,但却做不到。做不到,就注定要背负。谁是谁的劫,谁是谁的业障,不到最后终归看不透。
他还是比较乐观的,暖儿年纪尚容易对身边亲近的人产生好感。有时候并不是爱,不过曲解了而已。给她点时间,她需要引导,走出这怪圈自然就好了。毕竟人要在世上活着,就要遵守约定俗成的法则。就算不寄希望于她,容与的冷静自持还是靠得住的。堂堂的镇军大将军,总不会和孩子一般见识,当真闹出颠倒伦常的丑事来!
“有些东西埋得深,渐渐就忘记了。等多年之后突然忆起来,自己都会觉得幼稚得可笑。目下不要去想,你若愿意,我想法子把你接出沈府,另给你安排个住处。离了那个环境,见不着面了,或者就淡了。我是真心为你好,绝不打半点坑害你的算盘。”他说着,尝试去碰她的手,“人生说长不长,一笔一划的写,寥寥几笔罢了。既在红尘里走了一遭,图的就是酣舞享乐。看穿些,方不枉此生。若论私心,我也有。我一心一意对你,盼着以后得个好结局。我说过,眼下你不必立刻做决定,我等得。只要你记住,哪天碰了钉子,或是撞得头破血流,至少还有我在。你回回头,我就在那里。”
她侧对着光,眼里莹然有泪。蓝笙能说出这番话来,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他面上不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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