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推门大步而去。
外头情势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景州在前朝是边境军镇,内城之外建有羊马城,但是燕蓟划归魏国之后就成了内部城池,羊马城已经百年没有使用修缮,城墙工事都已被风沙侵蚀。景州驻军将领认为女直将目标指向陛下,龙武卫精兵和城内驻军应保存力量护卫皇帝,留于内城,把新招募来的士兵派去守羊马城。
新兵大都是燕地的汉人,对吴国皇帝畏惧多过尊敬,还谈不上忠心,协助护粮尚可为之,为了保卫皇帝拼上自己性命就不乐意了。守将让他们作第一道防线直面女直人锋锐,其实也有点见外的意思。加上新兵确实战力低弱,与女直人相持了不到一个时辰,羊马城便失守了。
颖坤抵达城门时,女直人已经攻到内城边缘,还缴获了羊马城的两架床弩。床弩发射铁镞巨箭,除了可以杀伤敌人,攻城时还可将巨箭钉入城墙中,使进攻的士兵踩踏箭杆攀援上城墙,因此也叫做踏橛箭。女直人自己没有床弩,却也听说过吴军床弩的威力功用,数支踏橛巨箭射入内城墙,深逾数尺再也拔不出来,比云梯更难对付。
颖坤上城时遇到余参军,他胳膊上还扎着自己衣摆撕下来的布条,脸色和兆言一样青中泛白,脚步虚浮踉跄。颖坤问他:“刚才长史请了不少城中名医过来,参军没有请他们看看箭伤吗?”
余参军道:“现在哪有空去看大夫,陛下尚未脱险,我肯定死不了!公主,景州军的将领被女直弓箭射中头部昏迷,副将在羊马城战败下落不明,现在守城之责只能靠你我了!”皇帝拟完圣旨,众人对她的称呼也从“校尉”变成了“公主”。
颖坤和他一起登上城头。守将头部中箭,刚刚被人从城墙中央抬下去,众将士无人统辖,城头略有乱象。颖坤过去拾起守将丢下的令旗,指挥东面一队弓箭手去西面支援。
城中将领都已知道她是宁成公主,身份尊贵,但是让公主来督战指挥,还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先例。一名校尉甚至劝她说,陛下正面临险境,公主应当去陪伴照料陛下,而不是到兵临凶危之地来涉险。
颖坤道:“若非将军伤重,我也不会越俎代庖。我父杨忠武公讳令猷,长兄雄州防御使杨行乾,七兄霸州团练使杨行艮,皆是城战名将,鲜卑铁骑闻风丧胆,何况区区女直游勇?我以父兄名誉发誓,只要有我在,女直今日休想进景州城一兵一卒!”
余参军左右一看,率先跪下道:“公主将门虎女,既得忠武公家学真传,守城自不在话下。末将愿听候公主差遣,视死如归背水一战,守住景州城防,护卫陛下安然!”
其余将士正是群龙无首,见余参军表了决心,也跟着纷纷表示愿意听公主调派指挥。颖坤道:“闲话莫说,速去西侧支援阻截!”
大雪整整下了一夜。习惯了严寒恶劣气候的女直人并未因为风雪而停止攻城,他们也知道吴军大部就在不远处,攻下景州城c活捉吴国皇帝的机会稍纵即逝。守城将士只有四千多人,每牺牲一个人,双方兵力就愈加悬殊,这场仗打得格外艰难。
颖坤指挥,余参军为副,专心守卫城门,谁也没有去问府衙内的皇帝伤情如何。她知道在数里之外,他也在经历一场不见硝烟的战役,她面临的是凶残强悍的女直,他面临的则是残酷无情的生死。她无暇分心去问大夫治得怎么样了c他脱险了没有,也不敢去问。守住景州c保他安全,就是她现在能为他做的最有意义也最必要的一件事。
至少值得庆幸的是,一直没有听到陛下危急或者驾崩的消息传来。
天明时风雪渐止,冒雪跋涉急行军的一万步旅终于赶到景州城下,前后夹击。女直人占有极大优势时攻了一夜也没能把内城门打下来,士气已从高昂转向低落,见援兵势众,放弃对抗向东北方向退走。此时城中的四千守军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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