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的对峙还在继续。
空气燥热,可是武士们的汗水冰冷,从掩住整个面孔的头盔下滴落,一滴一滴地打落在手中战斧和长枪上。场外的喧嚣几乎掀破了屋顶。不过对于这些久经战场的武士而言,似乎有一层透明的屏障隔开了场内和场外两个世界,任凭下了赌注的人疯狂地叫喊,他们的世界却是绝对的死寂。贸然进击者只有死路一条,这批武士都是数十场搏杀中的生还者,不会愚蠢到仗着血勇冲锋。
这场角斗是二对二。一方是沁阳奴隶武士中出名的一对兄弟,另一方则是沁阳商会之主仇士襄豢养的好手。沁阳的奴隶武士若是上场角斗,有铜身c铁肩c银颅c钢甲四等。最初出场,仅着布衣,也就是所谓的铜身。若是能杀死对手,就能夺下对方的甲胄,装上胸铠之后称为铁肩,再晋级则是银颅,等到全身披挂都已经齐备,则是杀人数十的角斗好手“钢甲”。而诺大的沁阳,“钢甲”也不过十几人。这一场角斗,就有四名钢甲,堪称壮观。
“姬将军不下一点赌注么?”看台的雅阁中,身体微微发福的主人慵懒地轻笑。
雅阁宽大,主人横躺在一张精致的牙床上。两名艳姬跪在床头床尾,一人捧着冰镇的葡萄,一人为他捏腿。轻薄的纱衣不堪遮蔽身体,隐隐可见纱衣下肤光致致。圆润的臀部和贲突的乳胸牵着周围几名侍卫的视线,确实是少有的尤物。
不过客席上的两人却是男人中的例外。为首的武士将一杆乌金长枪倚在身边,漆黑的双眼中尽是冷意。他身侧也是披着皮铠的年轻将军,面容清秀,随身挎着一柄修狭的长刀,眼帘低垂,不言不语。
第三个客人却和两位同伴迥然不同,一身胜雪白袍,镂金的额圈,眉间眼角都是写不尽的风流,正挥着一柄白羽扇指点场中淡淡而笑。两名艳姬媚眼丝丝,都落在他的身上。
“我们只怕没有钱输在这里。”姬野冷冷地答道。
“哈哈哈哈,”仇士襄大笑,“姬将军是小看仇士襄了,我们仇氏世镇沁阳城,诸位在沁阳避难,就算是我的客人,难道这个小小的东道,仇士襄也做不起?”
他一挥手,两名侍从疾步而上,一人托着漆盘站在姬野的面前,一人取出随身的革袋,叮叮咚咚地将几十枚金铢洒在盘子里。
吕归尘心中似乎被蛇咬了一口,骤然一痛。他们迫不得已拜访仇士襄是希望暂借五百金铢购置药品和箭枝应急,军中受伤的武士已逾两百人,没有求医的钱,只能用盐水洗刷伤口,慢慢等死。以姬野的脾气,也只能抱着一丝希望,往仇府求助。可是仇士襄答得简单,既然有江自寒的荐书,留驻沁阳不是问题,但是一个金铢的资助都不可给,沁阳不能冒险得罪诸侯。而一转眼,仇士襄出借赌资却毫不吝惜,一掷千金去赌血腥的角斗。想到部属在营中等死,这里却挥霍大把的金钱,吕归尘隐然作怒。
“姬将军请随便下注,”随从半躬着身子对姬野说话,却毫不掩饰洋洋得意的神色。
他已经看见吕归尘眉间的怒气。可是吕归尘越怒,随从们越是高兴。在沁阳的地界上,仇士襄的规矩就是律令,这支流亡军胆敢仗着宛州总商会“议主”江静渊的荐书不服仇士襄,那么就尝尝自己种下的苦果。
出乎随从的预料,一向阴寒的姬野却静静地端坐,一双眼睛看着漆盘中旋转的金铢,默默不语。
随从心里一喜,以为是震服了这帮没钱的穷棍:“姬将军请,赢的钱尽管带走,输的算在我们仇公的账上。”
他说完,漆盘中旋转的金光落定,他得意的笑脸忽然像是被人揍了一拳,怪异地凝在那个笑容上。他方才半躬身子,盘中旋转的金铢挡住了姬野的眼睛。等到金铢停下,随从看清那双漆黑的眼睛,他才惊觉姬野自始至终就没有看金铢一眼,彻寒的目光冷冷地贯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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