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已意会,去停了炉香,道:“这是西胡上贡的冷香,素有凝神益气之用,孤之前未让人关了它,你自小不曾居过暖阁,想是不适应。”
她的确与京中权贵不同,一时无法理解。
长夷垂目立在原地,柔软的黑发散在肩上、颊边,半掩了精致的脸,还有微露出的小小的右耳耳廓,白皙晶莹。
姜玘见她未曾说话,也不再言语。直至夜色已愈浓,他看见她已安安静静地蜷在软榻上,身上掩着一层彩线绣成的褥子,长发蜿蜒了整个身子,直漫到了地砖上,她一贯不爱梳头,他只看了一眼,便抬手灭了蜡烛,“夜安。”
她发出一声浅浅的低吟,像幼猫软软的叫声,撩人万分。
姜玘侧身扫了一眼,她已沉沉入睡,方才一声宛如梦呓。
他转身出去。
外面发出轻微一声细响,以她耳力,听得十足清晰,那是姜玘开始写字了。
这处烛光已灭,只有外面几根蜡烛,打出暗淡的投影。
长夷掀开身上的锦被,盘膝运气。
后半夜下了初春第一场大雨,寒气和着雨水一点点自金砖铺就的地上渗上来,冻得她手指冰冷。她伸平手掌呵了口气,侧耳倾听嘈嘈雨声,不知不觉间困意上袭,终于再次沉沉睡去。
再醒时,天色已大亮。云汲殿内空无一人,唯窗外鸟鸣啾啾,天光倾泻,洒在她身前的地砖上,投下斑驳树影。
长夷猜想姜玘已上朝去了,索性起身,却看见身上滑落的大氅,纹路精美,领口以金丝彩线细密地纹着云纹水波,多年风餐露宿,陡然见此逼人的富贵,直教她眼神一瞬。
这大氅的主人不言而喻。
她起身,将大氅捋平挂好,寻了处摆着铜镜的桌台,俯身以手指拢着密密的长发,想挽成一个发髻,偏偏她手法笨拙,总有几缕发不听话地从指尖遛出,好不容易勉强固定了,歪歪扭扭不说,满头青丝被揉的乱七八糟,她抗争了许久,终于还是缴械投降。
是时殿外响起脚步声,姜玘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了她奇怪的扮相,眼瞳中有了一丝笑意,“你倒是心灵手巧地很。”
长夷:“”
姜玘身后跟着一位衣裳服饰与众不同的女子,闻言不禁掩唇一笑,饶有兴趣地看着长夷,心中不禁暗暗惊异,好俊俏的姑娘。
她在看长夷的同时,长夷也看到了她,只一眼,就发现了她的与众不同。
腰悬玉佩,深蓝官服。
竟是她未见过的女官。
因开国御前军师邱英为女儿身,北邺自开国时便设有女子为官制,虽世代以来,真正做到为官掌权的女子少之又少,但史册之上,那些女子亦不输于男儿。
长夷没有想到,本朝除了她,居然还有女子为官。
姜玘道:“这是翰林院的箫大人。”
箫与晴闻言笑了起来,白皙干净的脸颊上有了浅浅的酒窝,“我当殿下为什么不让臣离开,原来这里藏了个小美人儿,叫臣来给她梳发来了。”
长夷知道是梳发的事,忙道:“不必了”
姜玘却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冷淡道:“你说了算?”
长夷:“”
箫与晴笑过之后,稳住心神,向长夷走去,长夷想都不想就要后退,却被她拉住手,强行拉过来摁坐了下来。箫与晴拔下长夷发间的钗子,一拢她的长发,触手柔软冰凉,不禁赞道:“姑娘的头发真让人羡慕。”
长夷去看姜玘。
他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四目相对,他漂亮的桃花眼有着微微上翘的弧度,分外好看。
不知他是何意。
虽然明白,这种微笑从容的模样,才符合储君的风度。
她又把头转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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