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真正原因,岂不是日日锥心愧悔?
燕潆晔的眉目柔和了起来,握着澹台珩手腕的手紧了紧,声音低低的:“碧落黄泉,我不要你来换我,你也要好好的。”
“你听到了?”澹台珩的脸刹那浮起不正常的红,难堪的转过身去,以拳抵额。那天情急之下的话狂悖无理,澹台珩原本还没觉得什么,并燕潆晔点出来,突然就觉得恼。从燕潆晔的角度,只能看到澹台珩受伤的肩膀和急速抽动的喉结,等了许久才听到澹台珩颓然的开口,“我不是我我没有逼你的意思,其实你这么聪明也许早就知道了,但是我对不起。”
“景行,为什么你要道歉呢?”燕潆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以目光描摹澹台珩的侧脸,兜兜转转在心里多少年的话终于在生死一线之后说出口,因为晚来这些年,包含着极大的纵容,“我总以为我是不值得,所以害你怀着这么多年的辗转,所以所幸告诉你,你我原本是一样的心思。”
本来这样的话燕潆晔这辈子都不会宣之于口,但是生死一线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听到澹台珩的那一句“他要是有什么事,本王不用你们陪葬,本王自己陪着”,突然就很后悔。若是自己真的没有醒过来,阿珩要难过到什么地步?尘世万丈红尘千百熙攘,这十年的彼此熟识,就算这一句话说了又能如何?至少能两心无悔,哪一日悍然落幕也不后悔曾经来人世早的这一遭呢。所以燕潆晔醒来,不管外面风声鹤唳还是歌舞升平,第一件事就是对着眼前人,说一直想说又不能说不敢说的话。
“真的吗?”澹台珩猝然转向燕潆晔,这句话说出来对于彼此都不啻于惊雷袭身,澹台珩几乎战栗,勉强维持着平静的表象看向燕潆晔,手指颤抖着从衣襟里拉出一截红绳,将上面的狴犴暖玉佩解了下来,“那这个给你,你收不收?”
“好啊。”燕潆晔垂下眼角,那双眼睛里有悲怆c疲惫c深切的难以平复的无奈和孤注一掷的激扬,唯独就是没有后悔。指尖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捏着狴犴暖玉佩,燕潆晔轻轻的笑,“从此之后你的全副身家我都能一一掌控,你倒是真的不怕我心怀鬼胎。如果我蓄意陷害你,你可根本没有机会躲得过去了。”
龙生九子,各怀异能,澹台珩一向以狴犴之德警醒自己,这枚狴犴暖玉佩,其实是真正的澹台珩的私印。握着这枚暖玉佩,甚至能调动澹台珩暗地里的钱庄c暗卫和线人。
“我怕什么?”澹台珩对于燕潆晔的话不萦于心,只是笑了笑回身抓住燕潆晔的衣襟,想诉衷肠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没头没脑的吐了一句硬邦邦的话出来,“明日我便着人去寻一棵青梅树,给你挪进你的院子里。”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燕潆晔顺着澹台珩的话细想,竟在皇子私印这样严肃的话题里笑出了声。他这一笑雅人深致,恍若万丈金乌照进了营帐之内,熨帖的澹台珩的心都热了,才瞥向他:“笑什么,不是理所应当?”
“是,景行到底较我年幼些,打得过我便都听你的。”燕潆晔噙着笑,捏了一把澹台珩的手腕子,“劳烦景行去叫一叫阿软,我有些事要吩咐她。”
“伤重尚且不能下地便要以武压人?我且困你在府中三个月,你应当就能养好身体了。”澹台珩蓦得呛咳几声,起身给燕潆晔掖了一下被角,冷哼一声,“什么也不许做,待会医官来把了脉你再见她。浑然天下也没有见过比你更爱操心的,安云阔还看着她呢,出不了事情。”
燕潆晔竟也从善如流的不再坚持,只是轻轻的阖上双眼:“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劝你和阿软都停手,这次的真相不查也罢,你去跟阿软交代一下吧。”
“嗯?”澹台珩挑眉,倒是诧异于燕潆晔此时安分休息的样子,“那我便让溯幽来守着你,我替你去寻她。你且安心的休息,不要耗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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