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潆焘休沐只有短短两日,在云水间呆了一天以后,回到燕家就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即将成为临淮王妃的邬娴璇,在燕潆焘方回到国公府的时候便上门拜访。燕潆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是客客气气的请人进来。
花厅一侧美人斛中换上桂花,香气清郁又好兆头,邬娴璇抻裙落座,语气平和,既不过分亲近也不让人觉得太疏离:“潆焘如今在宫中任职,已然好久不曾在闺阁聚会上见到,今日潆焘休沐我不请自来,潆焘会不会怪罪我?”
“潆焘不敢,您筹备婚礼应当有诸多事件繁杂。您今日拔冗而来,不知有什么要吩咐的?”燕潆焘摸不准邬娴璇的意思,还有几天就是邬娴璇和临淮王大婚,这会来找自己?
“我来找潆焘,是有一件事要拜托潆焘。潆焘入宫以后,卢家举行过一次宴会,请的是来自江南的名角儿。卢家太太离我的母亲比较近,中途更衣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一件东西,我本来是把它收在身边,可是前几日殿下见到了,便请我走一趟给你送过来。”邬娴璇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递给了燕潆焘。她端盏吃茶,一点也没有被卷入隐秘之间的慌张或者好奇,“本来应当是殿下送来,听一听你的猜测。可是到底还是避嫌一些好,所以便由我走一趟了。”
看邬娴璇神色郑重,燕潆焘自襟前捏了帕子铺在手上,小心翼翼的接过那枚玉佩,一看之下有些愕然。燕潆焘飞快的抬头瞥了邬娴璇一眼,又低下头去凝神看这一块玉佩。
翠竹法身碧波潭,滴露玲珑透彩光。玉佩想来以光泽莹然,触手温润为佳,这枚玉佩入手是细腻的暖,回情生温。雕工笔锋圆润,运势天然讨巧,将玉中间蕴着的一抹异色的绿,顺着肌理雕刻成游鱼一般。这倒都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玉佩背面,一行小字宛然——炉香冉冉纡寒穗,篝火荧荧擢夜芒
“这是”燕潆焘惊愕难言,如果没记错的话,董德妃的闺名就叫冉荧。难怪邬娴璇会来找自己,怕是安淑妃或者临淮王的意思。燕潆焘将玉佩用丝帕包裹的密不透风,转手放进了袖中,“王妃原是青鸟,潆焘先行谢过。”
“你不必谢我,本也是为了殿下行走,是我劳烦你。”邬娴璇清澈的眸子都是了然的意思,檀唇弯成柳梢新月的模样,整个人像是一朵迷蒙细雨里绽放的莲华,“卢家和董德妃既然已经练手,却不知道她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一个战壕的,潆焘往后在宫中多加小心,也始终提防着。”
“微臣谢过王妃,王妃的气度风华,微臣歆羡至极。”燕潆焘是真的羡慕邬娴璇这个人,不在于身份而是在于她能对一个人倾尽全力,毫不避讳的去看去周全,即便是一丁点儿的小事也能让她喜悦开心。没记错的话,临淮王身上的荷包,应当也是邬娴璇的手笔了。不过对于邬娴璇来说,以王妃来称呼,她会高兴的吧?
燕潆焘眼角眉梢透出笑来,弱态含娇,秋波自流,果然是带着不掩饰的羡慕。
“什么气度风华,不过是一点执念痴缠着一身骸骨。这本就是我选择的路,毋论这条路的尽头有什么,都要不后悔的走下去,去见尽头的人。”邬娴璇捧着一杯袅袅生香的茶,指尖被杯盏的温度逐渐烫的泛了红,她双眸中浮着一层如烟般的宁静,宁静中甚至有些委婉的哀然,“来的突兀,告辞也是这样突兀,你不必来送我的,早晚还是要见到的。”
燕潆焘在心中默然叹息,直是在原地站起身来,冲着邬娴璇的身影盈盈一拜。
托哥哥是临淮王伴读的福,燕潆焘对于这位未来的临淮王妃有些了解,知道了很多旁人不知道的隐秘。单单看邬娴璇今天这般从容的待人接物,又怎么会想到这位王妃其实心疾颇重,不能有常人寿数呢?可是临淮郡王还是向安淑妃陈情要娶她,或许不仅仅是因为抱朴藏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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