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潆焘的母亲谢氏与父亲燕承桓是年少相识,二十年来举案齐眉,燕承桓甚至没有妾室,内院之中只要谢氏一个人。虽说外面对于燕承桓没有妾室没有通房这件事颇有微词,但是谢氏膝下三子一女,牢牢的堵住了所有人的嘴。燕潆焘对于母亲,一直是孺慕又敬佩的。在这个三妻四妾的时代大本背景之下,父母之间不仅情谊深厚,更是父亲主动拒绝了任何人想往自己后院塞人的要求,如果说自己的母亲单凭容色倾城,那便是小看了谢氏百年门楣的熏陶了。
入了父母所居的思邪居,燕潆焘胸中一直提着的那一口气才放下来,眼瞧着母亲要烹茶,伸手将宜兴紫砂胎珐琅彩描金菊瓣壶接了过来:“母亲坐着歇歇就是,软软在这,怎么能劳动母亲沏茶?”
“软软坐着吧,母亲也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让你再喝一喝母亲烹的茶了。”谢淑慎摇了摇头,让女儿好生坐着,这才开了窑紫砂泥绘芦雁纹茶叶罐,取了庐山云雾来烹。燕潆晔的茶道习自谢淑慎,况且男子多力道遒劲,此时谢淑慎烹茶回杯,才真的称得上一句静心怡神,“软软,你自小是老夫人教养,每每傍晚回到思邪居,母亲总是会为你烹一杯庐山云雾。那个时候软软才五六岁,就已经是秀发浓密能扎的了垂鬟分髾髻了。那时候母亲总是开了妆匣,将发饰一个一个的陪着软软试戴,可是软软第二天晨起的时候,总是只簪那一对粉水晶茜草的头花。”
“母亲”燕潆焘抬眼看着母亲,眼角慢慢就渗出了浅粉,还一味的撑着笑容,只想让母亲宽心,“软软知道母亲是想要好好打扮软软,可是软软行走在延寿居,总不好过于鲜亮,免得让祖母想起姑姑,徒增伤感。”
“是的呀,软软的生辰和元懿皇后是一天,软软又是在元懿皇后仙逝的第二年出生的,这也是软软从小就在延寿居教养的缘故。”谢淑慎拿着帕子,轻巧的在燕潆焘脸上拂过,将燕潆焘一直强撑不肯落下的眼泪拭去,“生辰的巧合也好,长辈之命难违也罢,软软从来没有让任何人失望过,可是当娘亲的,总是想多看看你,多陪着你一起长大的。如今我的软软才十五岁,就要踏进宫墙里面去,为着燕家的满门荣宠,为着皇恩浩荡这四个字。”
“母亲别伤心,入宫为女官是五年一个任期,到了年限软软自然就回家了,还要回来陪着母亲呢。”燕潆焘将头埋在母亲的腰腹之间,难得露出垂髫稚童一般的情绪,“春日的桃花酥夏日的冰乳酪,秋日的蟹黄饼和冬日的红薯丸子,母亲的手艺这样的好,软软可是一天比一天想。”
“傻孩子,九月就是你及笄的生辰,入宫待五年,就是二十岁了。那个时候出宫,母亲就要看着软软嫁人了。”谢淑慎抚摸着燕潆焘的脸颊,眼底尚有湿意,也因着女儿安慰自己的举动收拾心绪,转而打趣燕潆焘,“软软这样贪吃,母亲一定将材料都备好了,只要软软一休沐,就能吃上最应季的好吃的。”
“母亲莫要调侃软软,软软这一辈子就赖在父亲母亲身边,总不至于父亲母亲嫌弃软软年纪大了,不要软软了吧。”燕潆焘玉面绯红,不依的讨饶。
“母亲自然想要软软一直在身边,只是女大当嫁,幸好时间也不急,留的母亲慢慢相看,一定给软软找一个合情识趣又配得上软软的好夫婿,才算不辜负软软的一身才貌。”谢淑慎瞧着自个儿的女儿自然是哪里都好,眼下调侃几句也端正了神色,将手上的福禄寿珐琅手鐲褪下来,轻轻的掰开衔接处的碧玺。
这只象征着燕家主母身份的福禄寿珐琅手鐲原是中空的,里面是一张写满了密密麻麻蝇头小字的薄笺,谢淑慎将薄笺递给燕潆焘,转身点燃了身后的铜铸莲华八棱烛台摆在手边。
薄笺虽轻,拿在手里无端的感觉重于千钧。待燕潆焘凝神细看的时候,初秋乍有清寒的日子里,已经惊出一身冷汗。内廷有六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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