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一饮而尽,静静地躺回睡榻之上。
“不用谢,你执掌朝政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沐云神色漠然。榻上之人似乎已进入弥留之际,丝毫没有回应。他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不要走最后再陪哀家一会儿。”榻上的女人睁开眼祈求着,抓住那正要离去的衣袖,挣扎着离了睡塌,拼命朝沐云身上靠过去。贴着男人坚实的胸膛,她脸上露出了类似满足的笑意。“将军哀家还是第一次离你这么近”
她努力地抬头,伸手,想要触摸上方那张冷峻的面容。沐云一动也未动,甚至连眉眼都不曾眨,漠然看着那伸到中途的手突然泄了力随着主人瞬间失却生命气息的身体垂下去。
没有再看一眼脚下的女子,正要离去,却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皇上,您别去慈宁殿,太后吩咐过。”
“母后,母后?”还未变声的童音由远至近,很快到了殿中,穿着黄袍的十岁不到的孩子甩开身后太监的拉扯,迅速奔进殿中。猛看见殿中的沐云脸上露出怯色,却在看清殿中情形时飞扑过来。
“母后?!你怎么了?母后,醒醒啊。”
追来的太监在看到殿中的人时慌忙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小男孩哭了片刻,才慢慢抬头看着面前一直凝望他的人。沐云也立足静静地看着这一脸泪痕的应该算是他弟弟的孩子,一时有些恍惚,仿佛数年前,也曾有一个孩子同样满面泪痕悔恨不已地扑在自己母亲的身上哭叫着母妃。
数年前的一幕今日又在宫中重演,今日的一切只是昨日的重现。
沐云忽然觉得这殿中有些烦闷,他上前抱起还在抽泣的孩子。本在哭泣的孩子突然被吓住了声,却不敢抬头望抱着自己的人。
“你母后死了。”
小男孩不出声。
“是我杀的。”
怀中的手臂微微地在抖。
“你恨我吗?”
出乎意料的,小男孩摇了摇头。沐云停了住了往宫外的脚步,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
“你母后对你说了些什么?”
孩子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了看他,又瞬间低下,“母后叫我不要恨你。她说她也害死了你的母妃。还害得你无家可归,如果有一天她死了,也是也是她罪有应得”
“你母后还告诉过你什么?”
“母后还说”孩子飞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垂下头去,“其实,你是我的七哥。因为当年被人迫害,才被逐出宗谱。”
沐云在心底笑了笑,萧太后终究还是个聪明的女子,这一招以退为进,不仅保住了自己儿子的命,还提醒了自己和她儿子的联系。
沐云走出宫门,看着怀中始终惴惴不安的小家伙,再问,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有些疑惑地看向上方的男人。记忆中,清晰忆起第一次见到他时母后那紧张到发白的脸色,嘱咐自己在他面前要谨慎自己的言行。但,实际上,他发现这个从母亲口中得知而让他极为害怕的人并不是那样的让他恐惧。甚至有时比不上母后的严厉。他不常入宫,但偶尔时他也会教自己骑马射箭练功,甚至看到自己偷偷捉蛐蛐也不会责怒。孩子思索着,尽管迷惑他问这样的问题,但还是非常慎重地答了,就像他第一次告诉这个人他的名字时一样。
“我叫那荣耶诺沐琦。”
沐云抬头看着头顶的星空,缓缓道,“我叫那容耶诺沐云。”
宁朝昭和十年初夏,邻国燕鹄朝中百官以今上年幼为由上奏,拥立原来的七皇子c前太子沐云即位。一月后,新帝即位,年号永丰。大赦天下,举国欢庆。燕鹄一朝两派分裂争执不断的政局至此终于划归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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