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四年
十二月三十日晚, 四爷府
东小院一片漆黑, 四阿哥靠坐在书桌后,屋内一片沉寂。
张起麟侯在外厅, 眼见着时辰越来越晚, 四阿哥自畅春园回来就粒米未进。张保端着托盘迈进屋门,张起麟冲他摇了摇头。
灰蒙的月光透进窗棂, 一只浑圆的陶罐在桌上映出一片阴影。四阿哥伸手摸了摸那个罐子,缓慢地叹出口气。
由书房出来, 张保c张起麟连忙俯身行礼,“主子, 奴才把晚膳给您端来了。”
“我不饿, 拿回去吧,”四阿哥轻轻一挥手,举步走向卧房。
伺候四阿哥睡下, 张保c张起麟回到书房内简单打扫。
桌上的罐子让张起麟一愣, 转头对张保道,“这不是装臭豆腐的那个陶罐吗?”
张保叹了口气,“苏公公是太执拗了,这个时候他要在就好了”
京郊大粮庄
苏伟坐在门槛上,望着漫天繁星发呆。小英子捧着半块儿香瓜, 搬着小马扎坐到了苏伟旁边。
“你就不能让你师父自己呆一会儿?”苏伟一动不动地望天闷声道。
“铺子后天就开张了, 师父还发什么愁?”小英子眨了眨眼睛,鼓着腮帮子像只仓鼠。
苏伟瞥了他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 “铺子开张才是麻烦的开始,能在京城做生意的都是人精,以后要跟他们打交道,擎等着累死吧。”
“师父是后悔了?”小英子弯着嘴角往苏伟身边蹭了蹭,“师父想贝勒爷了吧?”
“要你管!”苏伟劈手抢过小英子的香瓜,恨恨地咬了一口,“你明天去府上送个信儿,就说我的铺子后天就开张了,铺面在西堂子胡同口。”
小英子哑然,一脸无奈地看着苏伟道,“师父你糊涂了,后天过年了,贝勒爷要进宫参加朝宴的,得了消息也没法子过来啊。”
“谁让他过来了?”苏伟努着嘴置气,“我就是通知一声,再说开店的钱是府里的,也不是我一个人的。”
“煮熟的鸭子,嘴硬的都砸不烂了 ,”小英子嘟嘟囔囔地回了屋里。
苏伟瞪了他一眼,又仰头看天,无奈晚风吹散了云彩,挡住了漫天的星辰。
康熙四十四年的最后一天,四阿哥没有往畅春园见驾,也没有见任何人。
早膳过后,张起麟看着几乎没有动过的粥碗十分犯愁,正打算再派个人到苏公公那儿取些臭豆腐,张保就捧着两个崭新的陶罐进院了。
“诶,你去找苏公公啦?”张起麟咧开嘴道。
“没有,是小英子送回来的,”张保把罐子放到廊下,扑了扑手,“苏公公的铺子明天开张,小英子来送信的。”
“怎么挑年节时开张啊,”张起麟蹙了蹙眉,“咱们爷明儿个不得去畅春园参加朝宴吗?”
“是想图个吉利吧,”张保叹了口气,“等过了年节再看吧,我先进屋跟主子说一声。”
书房内,四阿哥翻着宗亲皇戚的名册,时不时地皱皱眉头。
张保躬身而入,垂首行礼道,“主子,刚小英子回来传了消息,苏公公的铺子明儿个开张了,就在西堂子胡同口。”
“明天爷得去畅春园,”四阿哥敛着眉目道,“你派个人送些贺礼去吧,别打着咱们府的名号,苏培盛肯定隐瞒着自己的身份呢。”
“是,”张保低了低头,犹疑了片刻又抬头道,“主子,小英子又送来了两罐腐乳,这回有一罐红的,并不臭。小英子说,这腐乳对着芝麻酱蘸锅子最好吃了。午膳时,奴才让厨房给您备上?”
“不用了,”四阿哥依然那副神情,语态淡然无波,“午膳爷去钮祜禄氏那儿吃,她大着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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