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紫寰殿,又不多时,果见太宗寝殿。李奉英远远望去,只见那殿中灯火通明,却不见有人出入,除了把守殿门的侍卫,再看到其他闲人走动。“应该就是这里了吧。”李奉英低头走在队伍之后,悄悄瞥眼看向一旁的寝宫。“再不离开,就没机会了。”李奉英这般想着,不由得脚步一停,身形一闪,瞬间已离了卫队,远远地躲进一侧的阴影之中,身形之快,前面的卫将竟丝毫没有察觉。
“堂堂皇宫,没想到进来也不是这么困难。”见卫队远去,李奉英心头不由得微微欢喜。“我虽还不如幽并客那般,但如今看来,也已经不是寻常武者可比。”想到这里,李奉英心中暗道:“等此事完结,也正好离开长安,去寻找阡陌,这才是正事。”
一想到阡陌,李奉英不由得心中又微微伤感,从那夜分别至今,他始终不能明白,阡陌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也不知道阡陌至今身在何处,是否安康。“下次见面,一定要好好问个清楚。”李奉英说着,身形微动,无影无声,三曲九转绕过侍卫,直往殿内去了。
“陛下,该睡了。”宦人在一旁身形微微摇晃,脸上困意难掩。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却忙用手捂着嘴巴扭过头去,生怕惊扰到正在读卷的文皇帝。再看那李世民,虽然脸上也是困意满满,却仍然是不肯松开手中书卷。
“嗯,知道了。”李世民嗯了一声,却仍是继续阅读:“你先睡吧。朕把这一卷看完就睡。”
“陛下看上一卷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宦人微微笑道:“龙体为大,这些奏本,明日再行批阅也可,陛下早些休息吧。”
“忙死了。”李世民苦笑一声,抬头看着那宦人道:“别人都说做皇帝好,九五至尊,号令天下。殊不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责任一大,人便没了自由,不能身随念动,行止由心。若是不能自由,那这通天大权,握在手中又有什么意思呢?你说是不是?小贵子。”
“陛下是千古明君,为了天下百姓,日日操劳,英明至此,百姓知道一定都会感恩戴德的。”贵公公听李世民这般抱怨,不知如何回答,因而只得这般答道:“陛下这般,实在是万民之福。”
“他们是有福了。”李世民笑道:“可我却累惨了。你看那些自古那些明君,哪个不是忙忙碌碌,终其一生。虽为人王,却不及人子。俯握万里之疆,身上却是破麻烂布,所食不过糟糠杂粮,且甘之如饴。日日阅卷达旦,终岁不闻丝竹。好不容易换来个太平江山,不出三代,定要被那些不孝儿孙败光坏尽。倘若早知如此,他们还会这般勤政简财吗?”说着又笑了笑道:“有时候朕在想,商汤一统,暴纣一庸而亡,周伐纣而兴,鼎立天下,不过因美人一笑,自毁长城。兴兴亡亡,轮回反复,早知要败,何故还兴?倒不如那些昏君庸主,虽乱了天下,伤了黎民,却总还是在那富贵场中温柔乡里,受享一生,天下之人怨恨他们,可他们死后又如何听到?就比如炀帝,焚沉香木,造秀春宫,骄淫至此,世人都道他昏庸,可在我看来,实在是快活得很呐。倘若可以,朕倒真想和他换上一换。”
贵公公听李世民此言,不由得吓得变了神色,忙下跪道:“天下已经,万民归心。陛下何来这般言语?陛下日日辛劳,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定是要做一个千秋万代,独一无二的圣人。如今怎么能说出这般话来?炀帝暴虐,伤民无数,伐辽数次,百姓怨声载道。为造战船,数万民夫身体久泡海水之中,以至于腰部以下都腐烂生蛆。昏庸至此,怎能与陛下相比?且他开凿运河,虽有延及后世之福,可放在当日,却是劳民伤财,只为一己私欲的暴政。至于那焚沉香木迎岁,造秀春宫藏娇,皆是为万民不满之举。陛下怎可说出想与之交换的话来,陛下,此念万不可有啊。”说罢,竟不由得痛哭起来。
李世民本只是因为阅卷乏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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