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府门,韩睿跳下马车便要往里面奔。刚摆好架势,只觉身子一下子悬空——他被他家兄长单手夹着抱了起来。韩睿脸红了红,扑腾着叫喊:“放我下来,我自己走!”怎么说他前世也是活了十八岁的大男子汉,这姿势,太丢人
韩逸云“啪”的在自家弟弟屁股上拍了一下,严肃的道:“老实点,在见到祖母之前我可不敢放你。你莽莽撞撞的,一会儿摔跌了,又是我的不是。”非韩逸云过于小心,实在是他家祖母与别人不同。特别是对韩睿这个小孙子的溺爱,简直是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在她眼里,他宝贝孙子是没一点毛病的,调皮闯了祸全是别人带的,摔了磕了便怪看护之人不尽心。
韩睿哼了一声,不爽的道:“小爷有那么笨?”
“没大没小!”韩逸云又在某人的屁股重重的拍了一下,笑道:“还嘴硬呢,不笨你能从马上摔下来?”
“哼,我那是疏忽!”韩睿大吼一声,在心底哀嚎:小爷的面子啊!
韩睿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姿势,被他哥哥抱进了正房大院。刚进了院门,就有两个丫鬟扶着一位鬓发如银的老母迎了过来。韩睿鼻子一酸,不觉落下泪来。
“祖母”他闷闷的道。
荣王太妃见他这个样子,早将他搂进怀里,“心肝肉儿”c“乖宝贝”的叫个不住。韩睿上辈子压抑的悲痛委屈,虽因重获新生消退了不少,但心里总不是滋味。平日里他不敢表露出来,更不敢哭,怕他哥哥见了取笑。此刻看到祖母,方彻底放开心扉,埋在祖母怀里呜呜的枯了起来。倒把荣王老太妃心疼的不行。
活了两辈子,韩睿觉得最对不起的人便是祖母。他出生的时,哥哥正好十二岁,刚刚学艺归来,不久便又跟父亲投军去了。母亲在家照看了他半年,也随军出征。是祖母一手将他带大,关怀疼爱,远甚常人。最后韩家落败,他跟祖母俱入大牢,姜涵为逼迫他说出调度韩家军的兵符所在,不惜以祖母为要挟。荣王太妃为免爱孙为难,毅然于牢中自尽。
往事历历在目,每每想起,韩睿心中都是刀割一般。
祖母有何错?姜涵竟丧心病狂到连一个已逝的功臣遗孀都不放过!
韩睿把头紧紧埋进荣王太妃怀中,双手紧紧握拳。姜涵,今生没了我的帮助,看你还如何笑到最后?还有姜沫,前世是我韩睿瞎了眼,误把豺狼当兄弟。今生哼,你们两个,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乖宝贝,不哭不哭,谁惹我家小宝生气了?祖母帮你打他!是不是云儿又逗你了,告诉祖母,祖母帮你出气!”荣王太妃拍着韩睿的背哄道。
韩睿恶寒了一把,上辈子六岁的时候祖母也是这般纵容宠溺他的么?
他觉得自己突然发现了真相:上辈子他哥之所以成了京中人人称羡的少年英雄,而他则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一块,原因也不全是在他,祖母也得承担至少五分的责任。
方才是见了祖母,韩睿一时情难自控,过后却不好意思起来,偏他哥又在一边取笑,越发脸红脖子粗了。不多时,几个小丫鬟捧了脸盆c巾帕等物进来。荣王太妃亲自给韩睿擦了脸,又回头吩咐丫鬟,“去把我前儿特意留下的酥酪拿来,小侯爷爱吃!”
丫鬟们应声下去了,荣王太妃便问这些日子围场上的事。看到韩睿头上的伤,虽知道此刻已无碍,仍是免不了心疼不已。不由板着脸看了韩逸云几眼,质问道:“云儿,走得时候你信誓旦旦的说能照顾好弟弟,我才放心让睿儿去跟你了。可如今怎么着,好好的一个孩子,如何就坠了马,还受了伤?”
韩逸云又是躬身作揖,又是下跪的道:“祖母教训的是,是孙儿的疏忽,甘愿领罚。”
荣王太妃摆摆手,正要说什么,却被韩睿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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