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每个月都会上交一千块,舅妈的态度也没有像之前那么恶劣了。乐—文店里有高中的女生过来拍照,有时时间长一点,她们会在一旁边等边做作业。仔细一想,等开春,她就该读高二下了。
奈何造物弄人。她不可能再回到学校,不可能再去见那些同班同学。
钟伦坐在柜台边,撑着右半边脸看她。
那年冬天,西城尤其冷,寒风刺骨,带着湿润冰冷的水汽。
开学后的某一天,钟伦抱着一个纸箱子进店里,里面是一大摞课本。他把箱子放在地上,拍拍手掌,“你的学籍恢复了。在家学习就行,我帮你联系了家教。”他淡淡地拿过素描本和铅笔,在硬纸上刷刷刷的画画,却忍不住偷瞄她。
苏瑾开了纸箱,低下头,耳边的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脸。
钟伦请了一个在市里教书的有经验的女老师,苏瑾不喜欢背书,不喜欢太枯燥的文字,她选择学理。最喜欢的是物理。
于是每当空闲下来,她会坐在后院子一边晒太阳一边写作业。遇到不会的就咬笔头,钟伦有时候过来看看,又弱弱的离开。
苏瑾问他,“你怎么不上学?”
钟伦哼笑:“一出生就只会画画。”
其实,苏瑾对他的了解不多。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沉默的,画着画,有时一坐就是一天。渐渐的,苏瑾觉得平常的交流似乎没那么重要了。比如她以前看到同学会主动打招呼,会跟她们一起聊最近的娱乐八卦,每天叽叽喳喳像只麻雀;现在她觉得安安静静一点蛮好,静下心来做自己想做的事,等累了,抬起头发现还有人跟自己一样时,也便知足了。
她越长大,就越觉得交流越困难。每个人在一起交往,似乎都带着某种道不明的目的。怕寂寞c有利用价值,勾心斗角c世俗,种种。
就像她跟钟伦成为朋友,也是因为他们有太多相似,就像找到了依靠,可以相互取暖。
你进小黑屋的时候,总不太希望自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如果有人同行,那就不会觉得孤独了。就像体细胞,必须得成对出现。
四月,小雾,小雨,微冷。
镇上出了盗窃犯,很多店铺都丢了贵重物品。一时间,抓贼呼声高起。然而让人感到意外的是,一名女初中生在下自习回家的路上被奸/杀了。这下整个镇子都变得人心惶惶起来,上下学的女学生也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夜晚也不敢出街。
正是这时,镇上的警察在街边墙上贴了告示,上头发下来的杀人逃犯的照片和信息,重金求举报。这下整个小镇都不安定了,都在想万一杀人犯跑到这里来了怎么办。那段时间,在街上都看不见什么年轻的面孔。
西街有一个大型垃圾场,镇上人的生活垃圾一般都会集中到这里一同烧毁掉。苏瑾每次从店里回家,就会路过这个垃圾场。
那是个蒙蒙细雨的傍晚,她和钟伦收拾好东西,一路往家的方向走。之前家教老师出了一套试卷给她做,成绩还能看,所以她的心情还不错。路过这条街,偌大的垃圾场里几处浓烟滚滚,空气中是恶臭味和霉味。
苏瑾捂着口鼻,拉着钟伦的衣袖想要赶快走过这里。
天空下着雨,空气潮湿黏重,烟雾厚重,看不清远处。
直到再走近一点,一个头发厚长的男人搬着砖头坐在马路中间,身上穿着脏污的衣服,脸上满是污垢,胡子又多又长,上面沾着面包屑。
他的眼睛里含着笑意,正乐呵呵地盯着走来的两人看。
在他的身边,躺着几只被肢解的流浪狗,鲜血染了水泥地,红得刺眼。
苏瑾顿住脚步,拽着钟伦衣袖的手指骤然抓紧。
后来过了很多年,苏瑾依旧记得那天的每个细节,就像是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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