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琵琶声声似珠碎，晨曦初现，染红了亭台积雪。承瑞微垂着脸，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太子高高坐在龙座之上，眄视道：“咱们有三十万兵马，魏国即便举国倾力，也顶多凑出二十万人，何惧之有？依我看，不如趁势追剿清军，斩草除根。”

    承瑞沉吟不决，身侧副将上前道：“启禀太子殿下，我军为攻下清国，已折兵十万，另有伤病者两万，再加上粮草不济，只怕一时难敌魏国进攻。”

    太子发狠往侍女脸上一掐，痛得侍女眼泪双流，却不敢喊叫。

    他怒道：“为何会粮草不济？我看京州百姓富裕殷实，还能饿着大庄将士不成？”副将迟疑片刻，看了承瑞一眼，道：“三殿下有令，不许士兵侵扰百姓”

    太子怒极，顺势将酒壶往承瑞身上一丢，气道：“你最好记住，我才是父王亲封的远征大将军！”承瑞掌控庄国的军权由来已久，其势力其威信，远在太子的想象之外。

    慕容狐见此，忿忿不平的握住刀柄，只需承瑞下令，他便会不顾一切杀过去。

    承瑞从容的捡起地上的酒壶，放至太子案前，淡然若定道：“太子殿下乃大将军，我绝不敢违抗你的命令。若太子殿下想攻打清国，我即刻领军去东部大草原。”

    他顿了顿，道：“但有些话我不得不说，魏国虎视眈眈，如果我们对清国穷追不舍，而魏国倒戈，只会使太子殿下陷于进退两难之地。清国已是强弩之末，即便我们不去追剿，他们自己也会灭亡。而魏国不同，如果我们趁势灭了魏国，那潮白河东岸的陈国c魏国c清国便全是大庄的天下。请太子殿下三思。”

    太子沉默，正好有士兵传报：“启禀太子殿下，魏国大使求见。”

    魏国的意图，太子心下明了，这是在逼他交出陈国一半的土地啊。太子犹豫片刻，旋即道：“说我乏了，不见客。”

    士兵退下，太子望着承瑞，问：“你可有计划？”

    慕容狐放下紧握的刀柄，听见承瑞低沉道：“请太子移步东暖阁。”再往窗外望去，已是冬日艳阳天，金色的光芒从琉璃瓦上倾泻而下，映在雪地里，折射出淡淡的流光溢彩。

    晚晴偷偷从浣衣局换了身宫女衣裳，不动声色沿着宫街徐徐至坤宁宫。清宫百废待兴，宫女太监们吓怕了，能躲的则躲，不能躲的也绝不敢四处乱跑。好在承瑞的军队纪律严谨，并未出现偷鸡摸狗之事。路上撞见士兵巡视，晚晴怕被人认出，故意用泥土抹花了脸。

    进了坤宁宫，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看到眼前的一幕，晚晴还是忍不住作呕。

    无数的尸体被随意的搁置在雪地里，血水凝固，被阳光一照，渐渐融化四处流淌，浓厚的血腥味让人眩晕。几个苟且存活的太监宫女躲在假山后哽咽哭泣，声调凄烈悲恸，令闻者心悸。晚晴拉住一个小丫头，问：“王后和二公主在哪里？”

    小丫头眼睛红肿，脸上被冷风剐得皴裂，哀声道：“王后娘娘性烈贞洁，昨夜已触柱而亡。”晚晴听闻一个“亡”字，顿时惊愕失色，双唇发抖道：“二公主呢？”小丫头压低了声音，道：“嬷嬷说，二公主二公主被庄国太子带走了，要去庄国做姬妾呢。”

    晚晴一时思虑万千，心酸道：“王后娘娘的尸身在何处？”

    小丫头摇摇头，回道：“被人抬走了，也不知道抬哪里去了。”

    出了坤宁宫，晚晴只觉头昏目眩，两条腿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浑身发软，使不出半点气力。王后竟然死了，就这样死了，她认了十八年的娘亲没了。她实在忍不住，蹲在墙角，撕心裂肺般痛哭。周围偶有宫人路过，以为晚晴为城破而哭，也跟着抹了几滴眼泪。

    待哭累了，晚晴敛住心神，潜入乾清宫。

    乾清宫乃清王寝宫，晚晴猜准了太子会宿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