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
万历经过长久的瞄准之后,终是松了弓弦。
他的弓说是步弓,但形式精巧,也就比骑弓稍大一些,而力只有一石,正常的成年人都能打开,万历好歹也是张惟功调教出来,君臣相得时,惟功也没少传授皇帝打熬力气,锻炼筋骨的办法,可惜皇帝毕竟是皇帝,马术稀松,箭术也很平常。
“笃!”
这一箭理所当然的没有射中任何人,不过也巧了,正射中一颗大树。
一群小太监,在湖边的树林附近来回的奔窜。万历说的倒是没错,他是天子,太监不过是贱民中的贱民,不过想叫这些贱民有高高兴兴的被天子射死的觉悟,似乎也是难了一些。
万历最近没有一桩顺心的事,射个箭又屡射不中,耳听得这一群小黄门失惊打怪的叫喊,一团怒火升上来,再也按不下去。
“仗六十,每人仗六十!”
捉了几个逃奔的小黄门来,年纪都是十三四岁,最大不过十五六,毕竟皇帝心中也有数,射的都是这群没职没份的“没名白”,稍有职守的太监,皇帝也不会随意去射。不然的话,这内廷就散了心了。
万历面色铁青,咆哮着下令动刑,这一群小太监都是抬着脸求饶,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宫中太监,不能说养尊处优,但也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从小在深宫长大,都长的面目清秀,肤色白皙,哭泣求情时,竟有几分楚楚可怜之态。
若是以前,万历笑骂几声也就罢了,毕竟皇帝也不能随意拿人命当乐子,史笔下来,名声不好。
但现在的他心理有些扭曲,一腔怒火不发在这些家奴身上,还能如何?
孙海和客用等人都知道皇帝心里不快,根本不敢劝,万历每出来,不管到哪儿身边都有一大群人跟着,其有有一些是伺候起居的,比如端痰盂的,扛肩舆的,拿着药汤等急用的,伺候如厕的,更衣的,总有好几十人,还有就是扛一些简单的仪仗,宫中行走,也不能完全无仪仗,失了天子威风。
再多的就是几十个近卫,后世的各种图册上都画有这些太监的形象,不少人误会,以为穿戴曳撒,按绣春刀的就是锦衣卫这样的近卫,其实锦衣卫更多的是在外朝警卫,或是随行护卫,在内廷时,锦衣卫就算是天子近卫也进不来,那些全副武装,甚至穿着鸳鸯长罩甲的护卫,其实是御马监训练出来的武装太监。
这些人除了护卫,还拿着大仗等物,皇帝下令,又无人求情,便是按着那几个小太监,撩起下袍,开始挥仗痛击起来。
“不准留情。”万历坐在地上,心中怒火犹自未消,一窜一窜的往上冒,他手中拿着银杯,不停的大口纵饮,也不吃菜,吃了一会酒,看到大仗打的虽狠,那些小太监还没昏迷,只哭爹叫娘的喊,越发烦了,便怒喝道:“打不死他们,便打死你们。”
这么一说,行刑人不敢再做假,仗抬的更高一些,下落时加力,扑扑有声,不一会就全打昏了过去,打在人身上,也不扭了,如击死肉。
“这样才好。”
万历心火下去一些,但烦燥不减,又喝了口酒,怒道:“张惟功这厮有几天没进来了?”
“昨天有奏本进来,说是大工就这几天全完工,年前就能请验收了。”
“这厮糊涂,”万历恨恨道:“他不递牌子进来,朕心里实在不安。那个大工,做的再好又如何?人家在京营刺杀了他的人,他也没法子,朕看他也就是个武夫,缓急之时,当不得大用。”
万历的心思也是复杂,他叫惟功整顿京营,只是想控制可用的武装,可以增加安全感,被强行阻止之后,京营怎么样,他也懒得去管了。惟功平时只忠于皇帝,也受张居正指点,万历心中不无芥蒂,这一次张居正对惟功也出手了,他对惟功的信任感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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