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不在皇上面前说赞同夺情,此事与我毫无干系,你放心吧。”
张用诚临行前一夜,惟功也是向他交了底,确实,以他现在的年纪和所处的位置,这等大事,只要自己不挑事出头,倒也真的与他无关。
但是否真的如此,不要说半信半疑的张用诚,便是惟功自己,也很难尽信无疑。
待从崇文门进了内城,刚刚看到皇城东门的影子,王国峰便是远远迎了上来,他向惟功笑道:“大人,内阁有热闹可瞧,要不要去看看?”
“好,左右无事。”
惟功深知王国峰为人,虽然十五出头的年纪,但五岁不到就在北京街头流浪乞活了,十来年全部在江湖上打滚,这几年自己也是费心费力的调教他,人又极聪明的,这样的少年,和五十岁的老狐狸也真没差,他说内阁有乐子有热闹可瞧,那就肯定值得一去。
从皇城入内,一直往西,到承天门前转入,再进午门,以惟功的身份和身上的腰牌,畅行无阻,就是王国峰,也有出入的牙牌,可以从容进入内廷。
这当然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殊荣,从这一点来说,万历对惟功的信任和倚重倒也是真的没话可说。
沿途能看到不少穿着蓝袍或绯袍的官员,都是急匆匆的往内阁赶过去,惟功这样穿麒麟服的,倒是绝无仅有。
等抵达内阁正门,穿堂而入时,里头果然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了,穿绯袍和蓝袍的官员,穿绿袍的中书舍人,戴吏巾穿吏服的小吏,各人都是神色复杂,脸上的表情,难以用文字来形容。
内阁诸门大开,最里头的也就是平日首辅坐着办事的地方,一身绯袍的内阁次辅吕调阳正襟危坐在屋内,一个接一个的内阁办事的各房舍人分批入内,山呼拜舞着行礼。
“这是闹哪一出?”
混杂在人群之中,看到众人默然旁观,惟功也不出声,王国峰倒是忍不住询问。
“这是故事。”旁人都不出声,惟功答说道:“本朝故事,首辅去位三日,次辅迁坐左,僚属绯而谒。”
“吕阁老似乎并未升座?”
“嗯。”惟功点头道:“并未升座,只是受谒了。”
王国峰是十分机灵,当下挤眉弄眼,却并没有多说什么。一直到众人纷纷趋前而拜,热闹不堪之时,他与惟功挤出人群之后,才又问道:“这样弄法,元辅怕会不高兴吧?”
“光是受谒还没有什么,不过此事也是看出吕阁老已经不甘于人下”惟功沉吟着道:“且再看下去,现在还说不好。”
“多事之秋,嘿嘿。”
惟功踢了王国峰一脚,笑骂道:“装什么大尾巴狼,你天天瞧热闹瞧的快没溜了,现在在这里感慨起来了!”
吕调阳是隆庆年间崭露头角,嘉靖年间和张居正一样,都是翰林出身,玉堂华选,十分清贵,又不卷入党争,他们这样的官员,背后都是有大佬罩着,又不将他们当马前卒来用,在嘉靖年间残酷的党争中,很轻松的幸存下来。
到隆庆年时,旧党争结束,新党争未起时,张居正与吕调阳这样的被冰封的中生代官员立刻冒起,几乎毫不费力的就进了内阁,成为文官集团最顶尖的存在,只是吕调阳从一开始就被张居正死死压在身底,张居正不论是才能还是秉性都不是能给别人做副手的,当初也不知道是怎么在高拱手底下忍下来的,自万历初年张居正掌握大政之后,吕调阳也就只剩下给张元辅当副手这一条路可走了。
按平时的表现来说,吕调阳性子柔懦,遇事不敢争,凡事都以张居正的意见为意见,很难产生什么真正的争执,在张四维入阁之前,内阁两相,几乎就是张居正的一言堂当然,现在也是。
“吕阁老这老狐狸也忍不住了么?”惟功回首看看,方翅乌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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