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四维对惟功是一直很关注的,这个少年,行事稳,狠,准,没有一点可寻趁的地方,想找他的漏洞太难了。所以晋商虽然步步后退,但一时也没有什么手段来还击,但他现在已经隐约有了感觉,朱岗之事也给他足够的警惕,要么不做,要做就得成功,不然这少年反击起来,也是十分犀利的。
“父亲,人心不稳,得空你要安抚啊”
京城的金融业确实在顺字行之下有了极大的冲击,最倒霉的就是晋商集团,张泰征自己的小金库都蒙受了不小的损失,想起来就是愤恨难平。
“安抚是一定的,但你要说清楚,这厮圣眷正浓,张叔大也宠他,要对付他得一击就中,不能叫他警惕起来,懂我的意思么?”
“是,父亲,儿子懂得。”
“哼,下去吧。”
看到一脸悻悻模样的儿子退下去,张四维也是无声叹了口气。他每天假装是张居正的跟班也够累了,还得捧着冯保,心里更是疲惫不堪。他一路青云直上,除了在晋党中的根基外,还有他的舅舅王崇古也是张居正的至交好友,这一层关系也很要紧,再加上当年俺答互市,晋商集团出了大力,功劳全算在了张四维头上,有这么一层加持,他的仕途极顺,但有张居正在,这个礼义廉耶四维兼顾的晋党领袖,少年进士为官二十多年的大学士就只能老老实实的伏低当小要说起来,他心里的怨恨已经就快压不住了。
但情势比人强,张居正在一天,他就得捧一天,给人家当一天的孙子,这么难忍都忍下来了,顺字行的事情和这第一等的大事相比,那就差的远了。
真的要有他张四维当政的那一天,位列首辅,想查封顺字行不过是一张字条的事,现在又何必太过较真,失了自己的分寸!
张居正父逝,这在当晚就成了京城的第一大新闻,第二天一早,果然也是如惟功所料,内阁次辅吕调阳,张四维先行上奏,引当年李贤,金幼孜等前任首辅之例,请张居正夺情视事。
然后是御史曾士楚,户科给事中陈三谟先后上疏,请朝廷夺情,留张居正继续处理国事大政,国家不可一日无元辅。
奏疏连上,居然有安定人心的奇效,散朝之后,傍晚之前,不论是锦衣卫还是有心人,或是惟功自己,先后调查了京城物价,不论是蔬菜还是肉食鱼肉,还是酱醋茶等生活日常必需品都没有涨价,并没有出现人心惶恐时特有的涨价现象。
京师粮价是有一点小涨,但波动并不算大,涨价的幅度不到一分银子,属于可以忽略不计的价格波动。
主要原因也是众所周知的,张惟功在大量买粮,京城的粮食,当然是漕运送过来的南方供给,但一年二年的一时也吃不完,加上河北平原也产粮,蓟镇和宣大也有少量的出产自用,粮食压力不大,勋贵和大小田主手中的存粮不小,向来都是在京城市场交易消化的,毕竟这一座城市一百五六十万常住人口,十几万到二三十万的流动人口,人口最高峰值可能接近二百万人,这在当时的全天下也是可以排名第一的超级大都市,这样的城市消耗的粮食当然也是天文数字,象惟功这样一买十万石以上,老实说在京城的粮食市场根本不算什么,但还是出现了一点波折,这里头的学问就大了去了。
惟功当然明白,这是范家和卞家等晋商在其中捣鬼,他一收粮,这些家伙就故意放风声涨价,造出粮食紧张的表象,从中赚上这么一笔。
这些家伙,真是石头里能熬出油来的精明,而且毫无节操可言,在自己拿出有效办法之前,也就只能由着这些晋商这么闹法,毫无办法。
而且,他现在最关注的,还是张居正夺情之事。
关注了一天的变化之后,虽然是傍晚时分,他还是从西华门入宫,直接到干清门前递牌子请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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