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猷先以技艺为先。
以俞大猷之操守,当然不会说练车营不好,张惟功将来究竟能到哪个军镇效力,殊难逆料,他只以自己的选锋之法相传,就是为了预防张惟功将来会到蓟镇。
到了蓟镇,戚继光的步c车c骑诸多练法都是详细备尽,是一座掏不光的宝库,足够惟功学习的了。
这里头的心思曲折,俞大猷不打算一一向惟功细细说明,将来这个小子到达他这样的位置和经历之时,一切都会明白,会了然于心。
惟功也没有再说什么,再次满杯,与这个名满天下,仍然不改赤子之心的老帅敬过去。
酒足兴尽之后,惟功与俞大猷一起掀开酒馆的门帘,外头立刻扑面而来一股清凉气息,夹杂着雨水,打在人的脸上。
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小酒馆里出来,突然遭遇这样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还真是给了人足够的惊喜之感。
惟功将手一伸,放在雨帘之下,笑道:“下雨了啊。”
“秋雨凄凉,不过,正适合撑伞独行。”
俞大猷倒是有点雅兴,其实他和戚继光一样,是这个时代明军将帅中难得的文武通才,若不然,两人也不会都留下不少军事著述的同时,还都有诗稿诗集。
只能说是异数!
拿出几分银子,买了一柄破烂的乌骨伞,俞大猷沉思片刻,对着惟功道:“惟功小友,老夫不愿以子侄辈视你。因你的天资和现在的际遇已经强过老夫青壮年时百倍,未来成就,实在不可限量。今日之后,以你我身份,未必能常见面,有一语,先赠你知道。”
惟功肃然道:“请俞帅明言,小子愿听。”
“宁人负我,勿我负人。我有大过失于人,终身以为歉,人有过失于我,事过即忘之。”
寥寥数语,说完之后,俞大猷长笑一声,竟是就这么潇洒离去。
雨幕之中,这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撑开雨伞,渐渐消失在了街角远处。
话虽俗,惟功却没有轻视的意思。
以俞大猷的一生经历,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说一些言不及义的废话?
俞大猷用兵,谋定而后动,众人赞其“忠诚许国,老而弥笃”。在广东为总兵时,“广人攘其功,大猷不与较”。他向来不急功近利,不炫耀战绩,不要说李成梁辈,便是戚继光也是远远不及。在广西,俞大猷“亲率数人遍诣贼峒,晓以祸福,且教之击剑,贼骇服”。平海南时,俞大猷“单骑入峒,与黎定要约,海南遂安”。曾有有一些,俞大猷破敌之后,曾“散余党二万,不戮一人”。
这些记录,都是已经记录在大明实录之中,预备俞大猷身故之后,修史列传所用。
惟功早就已经派人查抄过,熟读过。
眼前这个消失在雨幕中的老人,自有他行事的一套原则,哪怕是祸福先后而至,数次扑跌,但仍然不改其志,不废其约!
任何时候,这世上都有一种人,不计个福,不计自身的成败得失,只有报效国家,济世安民的理念在,就可以支撑着他面对一切困苦和难关。为什么俞大猷能在逆境中还有如此大的成就,或许就是眼前的这样的情形,只有刚刚那寥寥的几句话,可以从中看到答案。
这一瞬间,惟功只觉得全身都沉浸在一种莫名的情绪当中今晚他所获得的东西,真的是太丰厚了,一座宝库在他面前轰然打开,里头是取之不尽的财富。
在此之前,他是一个转世的普通人,在山村接触的也只是普通的山民,大家都是一样的,只想着能多猎获一些猎物,多收成一些粮食,能多换一两匹布,存一些银子和铜钱,在急需的时候能顶上用场。再下来到英国公府,他满怀着仇恨和愤怒,在张溶等人的身上又没有获得什么帮助,如果不是自己的毅力过人,还有七叔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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