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细密的恐惧一丝一丝地爬上了心头,然而她的神情是那样淡然从容,微微笑着缓声道,“督主,沛国府同东厂今后要齐心的事儿还多,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您放心,方才我什么都没听见,就算听见了,我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微微讶然,自己同陆元庆走近也只是近来才有的事,就连朝中的权臣们估计都还没觉出个所以然,倒是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竟然能一语点破?他可不以为沛国公会将这样的大事告诉给一个黄毛丫头。
他望进她的眼睛,这个生死一线的丫头正坦然地望着他,脸上已经没有了丝毫怯意。
严烨心头思量着,右手却徐徐离开了她的脖颈。
微凉的指尖甫一从脖颈上拿开,妍笙几乎是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了一小段儿距离。在她的内心深处,对他有一种浓烈的恨意与若有若无的惧怕,甚至连身体也是抗拒着他的。
他将陆妍笙的这个小动作收入了眼底,面上的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温雅和善,朝她勾起唇笑了笑,“临安城中盛传,说陆府的大姑娘生得一副花容月貌,我过去是不信,今儿倒是不得不信。”
她心头冷哼,面上却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督主这样夸赞着实令臣女受宠若惊。”心头却补了一句,说起花容月貌,天底下谁比得上您老人家不是?
严烨自然不晓得她心里的想法,否则不定会直接拎着她往湖里扔。他脸上淡淡的,就连笑容也是,高挑颀长的身段儿微微俯下一个极轻微的弧度,说,“陆大姑娘怎么不跟娇客们呆在屋里,天寒地冻的若是冻坏了身子可不好。”说着想了想,估摸着她大概没听明白自己的这番话,又颇善心地补充了一句,“明儿个应选秀女的明旨就该下来了,国公大人应该同您提过吧。”
不提这茬儿还好,一提简直点着了陆妍笙的每一处伤痛!
哼,这个一肚子坏水儿的厂臣,上辈子害得沛国府家破人亡害得她服毒自尽,这辈子还想来补刀么?呸,做他的青天白日梦吧!甭管施派她入宫是不是父亲和他定下的,她这辈子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谁爱对付谁对付去,她不伺候!
心里气得要翻天,表情却仍旧很淡定。陆妍笙做出个大惑不解的表情,堆起个干笑来,打着哈哈回他,“督主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多年不曾大选了么?今年又要征选世家女了?”
严烨拧眉,难道陆大人没有对陆府的这个娇娇说过?既然沛国公还没开腔,这话自然不能从他嘴里说。严烨一言一行谨慎到极致,闻听此言只是一笑,“既这样,姑娘回府自去问国公大人。”
他这一笑云朗天清,沉静深邃的眼仿佛也弯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起菱的唇角勾扬得更厉害,令人生出能摄魂的错觉。
然而陆妍笙这回学精了,她没有被他的美色所惑,神情淡漠疏离,“督主的话臣女记下了,郡主还在凭栏香榭里等臣女,臣女先去了,督主自便。”说着她便转过身子准备离去。
“陆大姑娘,东厂内阁里有关国公老爷的券书,有整整三卷。”
忽地,他在她背后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声音略低而冗长。
妍笙的身形骤然一顿,她心头沉下去,脸色也难看。回过眼去看严烨,却见他正负着手望远处,隔着蒙蒙的落雪,连绵的山脉只有些微轮廓,山头上早已积雪累累。就连彻骨冷寒的霜雪,映入他那双眼睛,似乎也能变得柔曼起来。
分明是这样露骨的威胁,却偏生让他说出了谈天说地的惬意,随性而挑达,让她觉得很可笑。
她有他要命的把柄,他便提醒她,他有沛国公的把柄,让她不得不去顾及陆府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严烨啊严烨,天下间还能有什么人比你更无耻?
“督主放心,臣女省得怎么做。”说罢,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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