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41.第四十一章(第3/4页)  不要爱上她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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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诗歌受了中国很大影响。再过几天,他拿了一本书法的诗歌字帖,说有几个字不认识,问她知道怎么念吗,陈简说我知道。秀一又问你能写一幅给我吗。陈简说行啊。她给他写了一幅。

    再过几天,晚上的时候,他捧了一本书,说是感谢她。书的作者是夏目漱石,他问你知道我最喜欢哪一句吗。陈简问你最喜欢哪一句。

    秀一说:“今晚月色真美。”

    陈简想你什么意思呢。于是她扭了头,去望窗户,然后讲:“今晚没有月亮呢。”

    秀一垂了眼说:“是呀,没有月亮。”

    陈简离开海边是在大半年之后了。那是零一年的九月中旬,她初次接收到外界的讯息,便被铺天盖地关于纽约世贸大楼被恐怖分子撞机的消息淹没。她没有多少心力去关心布什的演讲,或者美国对此政策的改变。她的心中悲恸无比,因为养母玛利亚去世了。

    这个年事已高的西班牙女人在下楼梯时突发出血性中风,左心房血栓形成,血栓脱落进入脑循环,造成多发性脑梗塞,在数小时后离开了人世。

    陈简的腿脚上的石膏早已拆卸,只是伤及根本,她能缓慢地走,却依旧不能快速地跑跳。她回了香港,参加了葬礼。事情繁杂而琐碎,她又没有心情吃东西,很快又瘦下来。一切事务结束后的一天,她去了玛利亚经常祷告的教堂。很高的穹顶,绘着壁画,撑起的石柱上有关于圣经的浮雕,窗高高的开着,彩色,落下斑驳的绚烂的光。

    一排排的长木桌,开着抽屉,里面有老旧的圣经读物。她坐着,听着做祷告的声音。结束后,她起身,有人叫住她,是个鬓发如银的外国老太。这人她是认得的,俄国人。前几天她们还在葬礼见过。

    老太只在她一边坐了,跟她细细地讲话。老太像是个絮叨的长辈一样跟她说自己这一生的故事。说她如何在苏联建立的那年出生,活过了列宁,捱过了列宁格勒围城战,看着二战结束,又活过了斯大林,经历冷战,最后看着苏联崩塌。晚年的时候随着儿孙漂泊在异国他乡。

    讲完了,天空黑下去了。老太太笑着问她,:“我是不是很惹人烦呀?”

    陈简摇头,说不烦。

    她们离开教堂,临分开前老太握了她的手,说:“小孩,你要记住,生命是不能恒久的,国家不能,青春不能,恨不能。只有人性,”老太握住的力气更紧了,“人性里的爱,无论多久,只要世界上还有人类,它就不断。”

    老太问:“小孩你记住了吗?”

    陈简说我记住了。

    那一周后的又一个星期二,她在旧居里收拾。她养母的孩子们已经离开了,他们都是有牵挂的人,养父随大哥去生活。她看着似乎已经上灰的桌,角落里有堆叠的旧报纸。她拾起来,抽出一张擦桌子,闷声地擦,一遍又一遍,忽然停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她准备将报纸揉成团,动手的时候见到拐角一则新闻,怔住了。那是关于马里兰州巴尔的摩的一则消息。一个来探望老友的中国女人,不幸遇上毒贩间的枪战,被弹药击中,数日后抢回一命,却是就此成了植物人。

    陈简赶忙去翻日期。她指头划着日期而过,想起那天恩一来见他,他说尘归尘,土归土,你腿伤好后,找个地方继续念书,或者想工作就工作,想嫁人就嫁人,不要再挂念前尘往事。

    她当时咬了牙,说凭什么。

    他看她,最后丢下一句,这是命令。

    此刻她着报纸,想他以前说不管她的,可他终是亲自出手给她报了仇。他要了结这一切,他要她把这些都忘了,他要她过正常的日子。

    她鼻内酸涩,觉得你怎么能这样呢?她眼神滑落,那小则新闻里提到不幸的中国女人的儿子。说儿子继承了母亲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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