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21.手谈(第2/3页)  不要爱上她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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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底是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对自己说:离开这里,切断一切,很多年以后,对于这件事,你就什么都不见记得了。

    承钰又站了一会,感觉凉气向身体里入侵。

    于是他伸手去开回房间的门,进入温暖地带的一刹那,他又想起,在那诗歌的最后一节,说很多年后,你想不起来那件浪漫往事到底是什么,但你仍旧记得——它在当年是十分致命的。

    陈简闭着眼躺在床上。被子里是温暖的,她是身体也是极其温暖的。她把棉被的四周扎起来,人连同被褥,形成一个乱糟糟的蚕茧形状。

    这种被包围的状态,让她莫名有安全感。

    门开了。脚步声。有人站在床前。

    如果你熟悉一个人,或者认真观察过一个人,你能很明显分辨出这个人的脚步的轻重,说话的音调,甚至呼吸的频率与轻重。

    她知道是谁。她没睁眼。她甚至在空气中捕捉到了山茶极其清淡的香气,和年轻男人干净的味道。

    男人和女人的气味是不同的。年轻男人和年长男人的气味也是不同的,前者是被阳光晒到饱满的棉被中香气,后者则是不知名小店桌面上陈年油垢的浊气。

    两人听了很久对方的呼吸,都没有说话。

    最后承钰先开了口,他说:“你离婚好不好?”

    陈简依旧没说话,只是阖着的眼皮颤了一下。

    承钰觉得这真是糟糕极了,简直是十几年来他人生最无耻糟糕的一天。丈夫在外面,而他,一个外来人,在可能是他们卧室的地方,劝妻子和丈夫离婚。

    他觉得可能明天起来,他都要失去勇气照镜子。因为镜子里是一个破坏纲常的无耻混蛋。

    但他已经做了这个无耻混蛋。

    陈简睁开眼,对上他的眼睛。

    停顿了有几秒,承钰说:“小学的时候,有一次,手工课要求买硬卡纸,那种很多颜色的硬卡纸,用蜡笔涂在上面,厚厚的一层,然后可以用牙签在上面画画。”

    陈简想:你和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承钰继续说:“晚上,很晚,我一个人在一家偏僻的杂货店买了纸,我坐地铁经过了好几站,出地铁站的时候才发现我付了一袋卡纸的钱,却拿了两袋卡纸。因为它们的包装袋紧紧贴在一起,我误以为这是一袋。”

    承钰:“地铁已经停运了,我往回走,走了一个小时回去,把多的一袋还給了老板。”

    陈简继续看着他。黑暗裹挟了他的身段,长长瘦瘦的身段。

    承钰:“十岁那年,我有一个表哥,在哈尔滨工作,冬天的时候,雪很大,他和一群俄罗斯人喝酒,喝得很醉,他一个人往家走,摇摇晃晃,跌到公园的湖水里。晚上没有人,他淹死了。”

    承钰:“我姑父不是一个好丈夫,吃喝嫖赌,五毒俱全,表哥是姑母全部的希望,他没了,姑母几乎失去了活着的意义。我父亲怕她想不开,把她接来一起住,她参加了当地的基督教会,几乎天天在那里,也经常领着我去教堂。我参加了儿童唱诗班,那里的教父和女人们教我背《圣经》,我背得很熟。”

    承钰:“小时候背到滚瓜烂熟的东西,长大了,一辈子也忘不掉。”

    陈简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他想说,他是一个遵守仁义礼智信的人。

    承钰看着床上的女人,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也无法探查到她在想着什么。忽然,他希望她也为他感到痛苦,与他内心同等的痛苦,和他一样受到的心灵折磨。可他心里隐隐又明白,无论她是否痛苦,这种痛苦的程度,是远远及不上自己的。

    这种认知让他更痛苦了。

    人类的本能会让人倾向选择成为那个被爱的人,因为这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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