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安易生,月牙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被关在北家的地下室里,双腿被废,坐在轮椅中,安静又耐心的给一盆盛放的路易十四玫瑰洒着水。
整个地下室里都弥漫着浓郁的花香。
深紫色的花瓣在水雾的喷洒下微微颤动,沾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可惜这里没有阳光,否则在阳光下一定很好看。
记忆中那个善解人意又儒雅斯文的男人,这会儿却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看着花瓣的眼神仿佛那就是他全部的世界。
好像所有心理有疾病的人,病入膏肓的最终结局,都是回归最初的干净纯粹。
月牙见过的最与世无争又恬淡静默的男人,大概就是她二叔北墨生了,但二叔身体一直不大好,这么多年来基本上都在国外养着很少回来,她回北家的日子又太少,基本上没怎么见过他。
但有些人,不需要认识太长时间,单单只是看一眼,就足够铭记于心。
这会儿的安易生,身上竟然能找到几分她二叔的影子。
月牙抱着怀里慵懒蜷缩着的在他身边站定,低头打量着那盆被精心照料的路易十四玫瑰:“花挺漂亮的,紫玫瑰的花语是什么?”
安易生笑了下:“我只钟情你一个。”
月牙皱了皱鼻尖。
玫瑰花仿佛天生就是为爱而生,所有的花语都差不多。
安易生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睛怎么了?”
他问,口吻寻常的仿佛他还是她的心理医生一样,仿佛他之前对她的种种利用跟设计陷害都只是梦一场一样。
大概是在苏祭司那边给磨的没什么脾气了,回来后听说那晚她在他公寓里险些被暗杀并不是意外,而是他刻意安排的时候,心里竟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
只是觉得,这世界上,谁活的都没表面上看到的那么轻松啊。
她抬手摸了摸,唇角扯出一点苦笑:“意外,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安易生点点头,没再继续问下去,专心致志的帮他的花浇水。
其实按照他对她的设计陷害,放在别人身上基本上就是个死,但他跟北幽阳相识多年,一直是哥哥最为信赖的朋友,不然当初也不会派他去美国照顾她了。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只是废了他的双腿,囚禁了他作为惩罚。
“你知道吗?之前我在苏祭司那边的时候,苏珍曾经因为你被囚禁的事情,怒气冲冲的找我讨说法,逼我打电话给哥哥放你走。”
安易生手中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下,像是失了一会儿神似的,好半晌,才没什么情绪的开口:“是吗”
月牙说这个,原本是想让他心里至少释然一点点的,但看他的反应
好像早已经释然了。
大概是因为双腿被废,如今被囚禁在这昏暗不见光的地下室里,终日只能跟一盆花作伴,也大概是因为周瑾彻底的离他而去,让他忽然觉得其实复仇不复仇没多大意思了
跟二叔那种与生俱来的淡静随和不同,他的这份沉静,应该是心如死灰后的冷漠。
月牙觉得没什么意思,站直身体静静看着他:“不管怎么样,还是很谢谢你当初能帮我从抑郁症的阴影中走出来,听说周瑾去了意大利一个叫做卢卡的小镇,听说那里风景很美,最适合洗涤心灵,人生这么短,与其在仇恨中惶惶不安的度日,倒不如跟自己心爱的女人,找个世外桃源,看日升日落,赏春花秋月,你说是不是?”
安易生拨弄花瓣的手指停了下来,视线定格在一处,没有说话。
跟自己喜爱的女人,看日升日落,赏春花秋月
“你要我放安易生离开孤城?”
办公桌后的男人抬起头来,清凛淡漠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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