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上弹孔的余烟还在袅袅升起,失去粘连而承受不住自身重量的细小墙皮还在一块块剥落,轻缓的脚步踩在血泊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就像一个沉默的死神,收割着匍匐在脚下卑微仆从的生命。
黑暗中,人类除眼睛之外的感知器官敏锐度会比平时敏感好几倍,那若有若无的脚步声c轻微而刺耳的骨骼断裂声,以及那越来越少的呼吸声,让剩下的枪手们在死寂的黑暗中本能地感觉到了死亡逼近的恐惧。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都觉得必须该做出些什么才能缓解这种死亡带来的压抑感。
于是,他们几乎在同时采取了同样的行动。
“啊!”一个被死亡阴影压抑得几乎要神经崩溃的枪手率先举起了手中的枪,发疯似的扣动下扳机。
其他人也紧随其后,疯狂地朝黑暗中开枪。
虽然他们什么都看不到,但这种尽情的宣泄无疑能带给他们足够的安全感。
一时间,弹片横飞,由急速飞行的金属弹头织成的网络再次将走廊笼罩了起来。
然而,宣泄之后,便是彻底的湮灭。
枪口的火光暴露了他们的方位,在不断亮起的枪火中,他们看到了一个死神的轮廓在黑暗中急速闪动,忽隐忽现,刀光闪现c血光横飞,一次暗夜袭杀演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杀戮。
少顷,枪声c的撞击声c骨骼的断裂声c惨叫声c刀刃刺穿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哒!”走廊最深处的一盏廊灯亮了,三个枪手横尸于此,喉咙间齐齐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血线,粘稠的血液如泉水班涌出,流在地上,粘在脚底,被带出很远。
“哒!”又一盏灯亮了,七具尸体摆着各种令人心悸的造型,相同的是他们临死前脸上那种无尽的惊恐和绝望。
“哒!”
“哒!”
“哒!”
一盏盏灯以某个特定的节奏亮起,明飞顺着墙壁缓慢的走着,左手食指拂着墙壁,从走廊尽头划出一条笔直的线,每一个开关便是这条线上的结点,从某个枪手身上摸出的蝴蝶刀拎在右手,刀尖还在滴着血。
他的左手洁白如玉,宛若上帝之手,在黑暗中带来光明。
他的右手沾满献血,带着一路血腥,从地狱深渊而来。
“哒!”随着最后一盏灯亮起,他走到了玄关和走廊的交接处,他的身后,他的对面,三十二人,无一活口。
他自血海尸山中而来,挥起死神的镰刀,化身屠戮的凶灵。
“走吧,这里血太多,怪恶心的。”他厌恶地扔掉手中的刀子,把沾着血的手在墙上擦了擦,对丹秋笑了笑,指了指头顶,“上楼,那些最该死的家伙们还在上面。”
他往罪孽深渊中而去,以身殉道,砸碎一切原罪,化身守护的天使。
丹秋看着他明亮清澈的双瞳,想在里面看到一些凶残和暴虐,却只看到了古井无氵皮的平静和不可见底的深邃。
他说他做这一切只是要给他未出生的干女儿一个清明世界,可是他又用最极端的方式将别人的儿子或是别人的父亲送进了黑暗的地狱。
她的眼神有些迷惑。
“走啦,电梯还是楼梯?”他转了转头看了看,“还是电梯吧,楼梯太远。”
看着他的背影,她的眼神更加迷惑。
魔鬼?天使?她仿佛看到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剧烈反差的形象,如此矛盾而完美地融合在一个人身上,让她感觉到一种令人窒息的魅力。
她第一次像个小孩子一样跟在一个男人身后,追随着他的脚步。
监控室里,出现了一组整齐的雪花白屏幕,标志着一楼的摄像头全部被毁,也代表着楼内近半数的武装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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