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沐专心致志地沏着茶，低眉顺眼，很是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上官翊坐在她对面，伸出一根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擎着浅笑看她，眼睛里却毫无情绪。

    千沐笑着将一杯茶递到上官翊面前，上官翊接过，喝了一口，放到桌上，依旧是看着她一言不发。

    “这么说，你是想来问我，十年前我身边有哪些人伺候着？”千沐也为自己沏了一杯，拿在鼻尖细细地闻，就是这个味道，淡淡的海棠花香。那日见着他时，路边正开着娇艳的野海棠，每一次呼吸，鼻腔中都充满了这种清甜味。从那日起，千沐就独爱这种味道，回到千府后命人满室满园地种上。

    可是，要告诉他吗？

    千沐浅浅啄了一口，顿时唇齿留香，想了想继续说道：“十年前的事了，那时我才七岁，记不得那么全。不过，能令小王爷记挂着的，必定是过目难忘的人。”

    上官翊听着千沐的话陷入回忆，那日微风拂面，杨柳纷飞，坐在马车沿上的小女孩目光纯净，看着他似笑非笑。在得知他是大将军王府的小王爷后，所有人，包括坐在车里的千三小姐都出来行礼问安，唯独只有她，孤身，在一群躬身的人群中，扬着下吧，那样自信地与他含笑对视。

    那一眼，仿佛是穿过千山万水而来。

    “的确是过目难忘。”上官翊温柔地笑着，“只是随后任凭我如何找，都再无她的音讯。”

    “哦？”千沐挑了挑眉毛，强压下心里泛起的些许酸意问道：“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让小王爷挠心挠肺至今。”

    十年前在她身边伺候的，除了蕊儿，就是一群乳母和大丫鬟，若是按着上官翊的年岁推敲，他当初是十五岁，那看中的该是当初十五六岁的大丫鬟吧，可那时的人，早就嫁人的嫁人，出府的出府，她哪还知道谁是谁？

    上官翊收回思绪，眼里转瞬即逝的温柔惹地千沐握紧了拳头，难不成还真的应了陆天霜所说，要为他纳妾不成？

    “你有那种一见到某个人，就觉得仿佛时间过得很快，似是千万年就在那一瞬间的感觉吗？或许她只不过是个平常人，可于我而言，就是那个一眼万年。”说起心上人，上官翊的脾气好了些。

    千沐微微别开脸，继续喝了一口微凉的茶，她，自然也有，不就是眼前人么。

    “你若真想找她，我也大可修书千府，拖我母亲细细调查当年千府的人。”千沐放下手中的杯子抬头认真的看着上官翊，顿了顿说道，“可是上官翊，我为什么要帮我丈夫去找他心里的女子，你就那么肯定我千沐大度到这个份上。”

    既然千沐说到这份上，上官翊自然也不再吊儿郎当，他心里明白这本就是强人所难的事，纵使他再不情愿娶千沐为妻，可现在木已成舟他也无法，只是他二人之间该说的话，上官翊觉得还是该先拿到台面上来说说清楚。

    “千沐，你我心里都清楚，我们成亲多半是因着皇上的缘故，可我还是要告诉你，娶你，我有私心。”

    “就是想找那个女子？”千沐打断他，直截了当替他说完下面的话。

    上官翊扯起嘴角笑，“不错，既然你知道，那我也不多说了。今日找你也就这点小事，如何做取决于你。”说完，上官翊起身，喝完杯中剩下的半杯茶，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去。

    千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发呆，上官翊，你早就查过我府里的人了吧？别无他法才来找我，可你是否知道，你念着别人十年的同时，我也念了你十年。

    千沐苦笑着收起桌上的茶碗，手指摩挲着上官翊喝过的杯沿，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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