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容不由暗叹,道:“阿姐莫要说笑了,此事恐怕须得缓缓。崇仁坊那边”
崔善为是伯祖父,若是崔善为去了,他们也是要服丧的,哪有说亲的道理,说出去叫人笑话。
而且也要顾及旁人的心情,他们这些小辈可能与崔善为更多的是敬畏,但崔谦之他们就是实打实的感情深厚了。
元熙意识到自己一时忘形失言,便蓦然住了嘴,四周看看无人注意她,便才松了口气,道:“我是一时忘了,多亏你提醒。”
“阿姐还是注意着点儿罢,仔细叫阿爹听见了,定要不高兴。”元容低下头去叉起一块果肉吃了,才道:“先前去崇仁坊那边时,阿爹几欲洒泪,分明是伤心了。”
元熙点点头,道:“意料中事,阿爹幼时曾有一段时日寄养在伯祖父家中,感情深厚亦是正常。”说着又叹了口气,“咱们崔氏也是伯祖父撑着呢,况且若是万一——两位伯父都要丁忧守孝,如今长安城中不大太平呢。”
长安乃是天子脚下,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城,治安向来是有数的,怎的会不太平?
元容闻言不由诧异的瞄了元熙一眼,却见她嘴一撇,道:“圣人最近亦是病了一场,太子被命监国呢。”
自古皇权更迭都是一场血雨腥风,如今圣人若是不行了,这京城里可不是暗流涌动么?然而太子监国,对太子系或者维护正统的人来说该是一个好消息才是。只是恐怕有人不会想看见太子这样顺顺当当的掌权的。
接着就听元熙颇为不屑的道:“你是没见哟,平妃那女人在圣人跟前哭的那叫一个惨绝人寰,圣人还没升天呢,她倒是先哭的厥过去了,也是,若是圣人没了,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纵然太子不会对她如何,可也绝对没有圣人的后宫里风光。”
元容不由皱了皱眉头:“十二皇子也有十来岁了罢?养到这么大也算是立住了,便是圣人去了,难道新君还会残害手足不成?过个几年,平妃随着儿子去封地做个王太后,岂不自在的多。”就算上位的不是太子,对这么一个尚且年幼并无多大威胁的兄弟也只会怀柔。
却听元熙嗤笑一声:“做王太后哪有做皇太后好?平妃一直想着好事儿呢,对她而言,恐怕圣人再活个十年八年的才好。只是圣人活到如今这个年纪已是异数,太子当了三十多年太子,换了我早就忍不下去了。”
元容不由得瞥了姐姐一眼,却没说什么,她觉得元熙说的挺对的,太子如今也四十多了,亏得他是生的晚,若是在圣人十几二十来岁上出生的话,他都未必能熬得过自己亲爹,能安静的当了这许多年太子,面对众多兄弟开始蹦跶却始终不疾不徐,也是不易。
那边元熙还在说:“偏偏圣人年纪愈大,越发心慈手软,自大前年开始竟是允了诸王留在长安不回封地,这也罢了,又一面器重太子一面防备猜忌太子,果然人年纪大了就要老糊涂——”
“啊!”元熙正小声嘀咕着,却被元容忽然叫了一声给吓得一个哆嗦,便剜了妹子一眼,啐道:“好好儿的你瞎叫唤什么?”
元容却是没有理会元熙,她方才只是略回忆了一下,便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这些年她日子过的惬意,前尘往事已然有些遗忘,然而此时被元熙一说,她才想起自己竟忘记了一件大事。
若是她没有记错,秦王发动兵谏的日子就在明年了,景平二十四年春,正是春耕大祭的前一日,而圣人的身体别看整日病恹恹的,还一直活到了承平四年才去世呢,倒是太子,被秦王圈禁后,承平二年就死了。
只是她还有些拿不准,毕竟前世没有圣人遇刺这一遭呢,谁晓得会不会对圣人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元容思绪不定,沉默半晌终于还是将之暂且抛到了脑后,抬眼就见元熙正瞪眼看着自己,便抬头看了看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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