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盈！——”

    那声凄厉的呐喊穿越了空间，将可盈从无边的恶梦中惊醒。她惊惶地站起来四处张望，并不见谭春风。

    为什么会听见谭春风的声音？

    这个地方，应该和他毫无关系。

    这只是一个学校。

    她不知道是怎么来到了这里。

    从公司出来之后，她一直在街上流浪。

    她不知道去哪里。

    本来想好了离职之后离开深圳，回湖南怀化的老家。可是谭春风告诉她不会放她走，他会用法律的手段对付她。她没有学过法律，她不懂。不过她知道他可能在恫吓她。真上了法院，她未必输。可是她现在身名狼籍，她不想上法院，不想把事情闹大，不想让家人知道她的丑事。

    租住的房屋她也不想去。那里，王珊找得到，谭春风送过她回家，也知道位置。她不想让他们找到。

    她说过要消失。

    走投无路的她还想过一条归宿，那就是死。这个念头清晰地呈现在脑海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可是终于被她打消掉了。

    死有什么用？什么问题也没解决。很可能还会令家人蒙羞。

    她不能死！

    在流浪的这个下午，她更加坚定了这一点。

    形形色色的路人，没有几个是意气风发，满面春风的。他们有的垂头丧气，有的愁容满面，还有的痛哭流涕

    有句老话：人生不如意事十之。

    对人生，真的不能要求太高。

    路边有人乞讨，那些人，都是老弱病残。她过去一一施舍。

    她在心里感慨：至少，她过得比他们好。

    也许，上天待她不是很差，至少给了她一身出色的皮瓤，令她能光鲜地伫立在人群当中。她的美是令人赏心悦目的。从路人的眼中她读得到。很多人走过身了还转头偷偷地看她。

    这些目光是善意的，是羡慕的，没有嘲笑和羞辱。

    她从中恢复了一些自信。

    她不该怪上天。上天是公平的，给了她最好的皮瓤，自然要夺走她的快乐。

    没什么好抱怨的。

    她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所学校。这是所小学，孩子们正在放学，很热闹。她们天真的笑脸吸引了她。

    ——这里是没有被污染的世界。

    这一张张稚嫩的脸蛋，这一个个无邪的表情。都让她着迷。

    这里，不会有污辱，不会有欺骗，不会有叵测的心机。

    每一张脸都是那么纯净，每一个声音都是那么无邪。

    她正好累了，找地方坐了下来。

    这一坐，她就再也没有动了。

    “这个阿姨好漂亮。”有个小女生指着她对她身边的爸爸说。她爸爸温和地笑着，朝她报歉地点点头。那小女生挣脱她爸爸的手，拿一个棒棒糖递在王可盈的手中，说：“漂亮的阿姨，我请你吃糖。”

    “谢谢。”王可盈想把糖还给她。可是那小女生认真地说：“阿姨，你不要客气，我只是希望你吃了我的糖后，我长大后就可以象你这么漂亮。”

    这是什么论调？王可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索性收下了她的棒棒糖，说：“那好吧，我收下你的糖，不过，我要回请你一个棉花糖，吃了我的这个棉花糖之后，你长大了一定会比阿姨更漂亮。”旁边就是卖棉花糖的，她买一个递给那小女生。

    “谢谢阿姨！”小女生开心地拿着棉花糖走到他爸爸的身边，牵着她爸爸的手一蹦一跳地走了。

    王可盈看着手里的棒棒糖，觉得心里一暖，她拨开糖纸，含了上去。

    谁也不会想到，万念俱灰的王可盈，会在一所小学的门外花园里，咬着一个棒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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