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热了!
“我奴呃”
头低得快要垂到地上了,眼帘里所见的,便是一片菱格锦袍的边角。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衣饰风格,无论现代还是古代。
比如陆焉爱着紫衣,曹植性喜华丽,而曹丕就不管是在什么时候见着,都是穿着这种毫不花哨的锦袍。
其实菱格纹的锦面,单调而呆板,适合中年人穿着,跟他并不相称吧。织成恍然想了起来:此时他还很年轻,只有二十五岁。自己甚至比他还要年长!
不过是因为长期身处高位,又受了天性的影响,所谓养易体c居易气,才有这样老成而冷静的外表,往往让人忽视了他的真实年龄。
想到如果是在现代社会,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跟在身后一口一个“学姐”c唯马首是瞻的小学弟;织成的话语顿时流利起来:
“奴有一疑,不敢不告知五官中郎将!”
“说。”他的话,永远是这样简洁有力。小学弟可没有这份沉稳的神气。
“想必将军已经得知,奴今日甫入铜雀台,于飞阁荤道上偶然为临汾公主所见,只因奴身着的绛衣与她衣衫颜色相近,她便派了陈顺容,以毒酒诱我饮下。未果后,又恼羞成怒,派护卫将我掳走,奴便是在那处得遇了同被掳去的元仲。”
曹丕静静地等待下文,没有说话。
“此事本来寻常,在天之骄女的大汉公主眼中,虽说礼制并未规定绛色为贵人所用,但奴既冒犯了她,赐死奴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是此后,公主却再次派陈顺容前来冰井台传召奴,在陈顺容被奴拿下后,竟然又派了何少使!”
“那又如何?”曹丕淡淡反问道,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什么表情。
一种无名之火,忽然在心底冒出了头。那又如何?是的,他与临汾一样,都是所谓的贵人,临汾这样的作为,在他的眼中也真的不算什么罢?
强压了压心底的怒火,织成又道:“奴在凝晖殿中,曾有幸得聆公主仙音,她言谈雅致,话语风趣,又善解人意,倒不是一味鲁莽讨嫌之人。”
曹丕点了点头:“临汾若没有这些机敏,灵帝的公主多了,便是当今陛下也有不少姐妹,可她们或殁于大乱,或幽居深宫,象临汾这样意气风发的公主,可再没有第二个。丞相便是一向很信任她的,我的大妹也与她颇为交好。”
他称临汾公主为临汾,一方面固然是因了曹家的权倾当朝,使得他对这位大汉公主并没有多么诚惶诚恐,另一方面也体现出临汾公主的确与曹家来往密切,使得曹丕这样稳沉之人,都能去其尊号,颇为亲近地直呼其名。
但织成的风格,一向是确定了做一件事,便会抛去所有顾忌,必定勇决到底:“可是这样一位知情识趣的临汾公主,明明在凝晖殿中亲耳听到丞相对奴赞誉有加,又怎会迫不及待地便连派两次人马,前来与奴为难?若果真要奴这条小命,也不必急于一时罢。”
不待曹丕发问,她便继续说了下去:
“她既然知道我在冰井台,当然知道元仲也随我来此。虽然元仲阿父胆小怕事,连儿子被掳都不敢向临汾去兴师问罪,但他既能在凝晖殿中有一个位置的,则无论是陈顺容还是何少使,其地位都是远远不如他的。所以临汾公主即使掳走元仲,也并不敢声张。以临汾公主的聪明,不会想不到,若元仲执意要护住我,且我也不是任君宰割之辈,陈顺容和何少使都不可能将我传召过去。那么她令此二人前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冰井台大火一起,何少使便仓皇离开。其实那时我已从墙头跳了下来救火,她若真是为了带走我,正好趁乱下手。我可不信做到少使这一级别的女官,又有了这样的年纪,在宫中见过的事多了去了,却连这点胆子都没有,一见火光就吓得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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