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莫大先生的《潇湘夜雨》幽幽咽咽一整夜,这雨也稀稀拉拉下了一整夜,直到天明也没有停。
八月的天气,有日头的时候十分燥热,没了又泛着一股子阴冷,如今还下着雨,更添几分萧瑟。
从山下下来的众人,急着赶路的不多,衡山城里三三两两的热血青年,团成了几个堆儿。
木莲清别了蓝凤羽等人,坐在那悦顺客栈的三楼上吃些早点,听到楼下一干江湖汉子胡乱吆喝着要如何如何追缉那受伤逃走的魔头,要如何如何为武林除害,匡扶正义,觉得可笑,这帮子人的‘正义’还真是无趣得很。
窗外的雨一直下个不停,那曲阳外伤倒是不重,不过先前比拼内力之时,他可吃了大亏,年纪在哪里摆着呢,内力这东西取不得巧。即便在剑术上二人能不分高下,可是莫大在众人下山之际还敢奏上一曲,而曲阳估摸着得寻地方疗伤呢。
只是如今众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衡山城,他进得来,却不见得出得去。不过这曲阳退走时的那番话是代表十大长老在向东方表明心迹的吧,如此,那神教内的形势定然是稳当了。
正当木莲清思忖着这事儿,楼外大街上,有一人,独自打着竹伞,蓝色的深衣长袍,腰间别着一管洞箫,紫竹的材质,缀着一只月牙儿形的玉坠儿,悠哉闲适,似在品酿这秋雨一般,喁喁独行。
木莲清瞧得分明,这人却是那刘三爷,刘正风是也。
世人皆道这刘三爷同他师兄一样是个雅人,木莲清倒觉得,这刘正风跟他师兄可不一样,那莫大,心思重着呢。
看着刘正风慢慢踱远,绕进一条巷子,不见了影踪。木莲清示意木倾月远远地跟着,自己又坐了一会子,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然后也不再听这楼上楼下的混乱的吵闹声,带着木玉晏回了后面的小院。
这厢,木倾月领了主子的令,跟在刘正风身后,在勾勾叉叉的小巷子里左转转又兜兜,真如一寄情雨景的文艺青年,打算看尽这萧萧秋雨的各处景致。
木倾月原是皇宫影卫出身,性子淡漠,话也少,最擅长的莫过于追踪,暗杀,后来回了缥缈峰,跟了木莲清,性子稍稍放开了些,有时还会向木玉晏吐槽儿,他倒不是有心抱怨什么,只是木玉晏听他说起这些闲话家常的时候,表情会格外的柔和,大大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他的影子,那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很微妙,所以,他学会了尽可能的多说话,即便是没话找话。
不过此时,他是真想吐槽儿,若是木玉晏在此,一定会很开心,原来这个石头木倾月也会八卦了。
不怪他,木倾月眼前这一幕,的确很八卦。
这是一所两进的小院子,占地不留五六亩,白墙黑瓦在南方格外普遍,只是这院子里却颇有几分讲究,石子小径曲折幽长,前院种着许多木槿树,按照一定的轨迹排列,郁郁葱葱,此时又正是花时,粉的,白的,紫的,分外艳丽清香。
越过三间精致的正房,后院里,小巧的八角琉璃亭架在一眼两三丈方圆的活水上,水不知从何而来,又不知流往何处而去。
两只鸳鸯哗啦着这边钻钻水,那边捉捉毛,一只颜色艳丽十分漂亮,另一只却像只野鸭子,灰突突的挺丑。
水中有几枝睡莲,不知是什么品种,快要颓败的样子,只有那么一朵还在吐芳,深郁的蓝色在这雨中很是妖娆。
若只是这样,木倾月也顶多感叹一下这家主人的别具匠心,让他真正诧异的是,这后院子里栽满了红色的石蒜,鲜艳欲滴,远远一望,就如血色的湖泊,何止是一个瑰丽可以形容?
木倾月不解,石蒜并不是什么名贵的花种,而且民间对它的评价亦是不高,花叶不相见的奇异景致不是普通人喜爱的寓意,更何况,这种花不是什么人都能养得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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