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出事的当天杜薇这边便收到了风声,不过这也是她和宫留玉算计好的结果,倒也无甚惊异的,真正让她有些愕然和为难的是三日之后杜修文的到访。
杜修文一身半旧的青色直缀,站在杜薇跟前,神情带了些局促和紧张,红着脸道:“父亲一被抓走姨娘就病倒了,立刻找了人来通知我,我知道这事儿我是帮不上什么忙,想去牢里探监也被人给赶出来了,我和姨娘在京里也没个认识的人,所以只能来求你了。”
杜薇点头道:“文哥儿不去是对的,锦衣卫的昭狱可不是谁想去就去得了的,一个不慎还要把自己牵连上。”
杜修文看着她,神色带了几分恳求,却又难以启齿,嘴唇开合几下:“囡囡我知道这事儿是父亲做得不对,但是我们好歹是一家人,我”
杜薇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文哥儿是担心杜家的事儿会耽误到你的前程?”她笑着宽慰道:“你也不必担心,这事儿虽大,可到底是杜二老爷一人的事儿,到底跟你没甚关系,你又有功名傍身,想来也耽误不到哪去。”
杜修文慌忙摆手,俊脸憋的通红:“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他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只能无措地看着杜薇。
杜薇捧着茶盏啜了口:“我知道文哥儿的意思,可严格的来说,哥儿是外男,我今日见哥儿已经算很不合适,所以这才斗胆开了正厅见客的。”她见杜修文面色更红了几分,有些惭然地低下头,她放缓了声气儿道:“今日你的来意我也能猜到几分,可殿下待我再好,也未必乐意见我插手朝堂的事儿,更何况这事儿是皇上亲自下旨的,殿下若是跑去给杜家求情,说句难听的,那他这个做儿子的岂不是打老子的脸?”
杜修文嘴唇蠕动了几下,低声道:“我晓得你的难处,我也是走投无路了这才找到这里的。”他说完又叹道:“父亲和大哥被抓进牢里,夫人和小姐被嘉柔公主扣下了,到现在也不肯放人,家里现在连个主事儿的也没有,如今也只有我能帮着跑跑腿了。”
杜薇淡淡道:“依我看,文哥儿若是为着自己的前途着想,这事儿还是不要插手的好,这事儿摆明了皇上要严办,这趟浑水谁都不敢蹚,哥儿何必非要参合进来呢?哥儿若是中了进士,以后自然有好前程等着你呢,你也得为着以后想想啊。”
杜修文叹息道:“那,那毕竟都是我的血亲,我又怎能弃之不顾?”
一道悠长的声音穿云破雾一般传来,冷冷地击在他的心上:“难道还能为着血脉人情,不顾纲常礼法不成?”
宫留玉不急不慢地走了进来,立在厅中抱胸睨着他:“枉你也是读圣贤书的人,这种话也好意思说得出口,如今朝中人许多都是牵丝绊藤的亲戚关系,按照你这么说,那些犯了错儿的都不用治罪了?若是只要犯了错有人在外拉拔一把就成,人人都是如此,那朝纲何在?礼法何在?”
杜修文被训斥地说不出话来,垂了头面红耳赤,满面都是羞愧难当。他红着脸长揖了一礼,正色道:“殿下是大公无私之人,是我偏私狭隘了。”说着又是一礼,竟然掉头就走了。
杜薇没忍住笑了出来:“殿下好口才。”她想了想,又感叹道:“不过文哥儿这个性子倒也好打发,他向来是重礼法高过重情义,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跟他和姨娘说。”
宫留玉带了些鄙夷道:“真不懂这些人的心思,不知道的还以为杜家对他们有多大的恩德呢,我记得他在杜家也不甚受看重吧?”
杜薇笑笑:“文哥儿素来就是这么一副不记仇的脾气。”她换了话题道:“殿下才回来,杜家审的怎么样了?”
宫留玉微闭了眼靠在帽椅上:“死了。”他微扬了嘴角,有几分鄙薄:“杜修文可以不必忙活了,杜钟维前晚上没熬过刑讯,已经死在昭狱里了。”
杜薇指尖一震:“就这么死了?”
宫留玉淡淡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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