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行就卖身葬父。
那天晌午,春夏之交的太阳晒得地面暖烘烘的,在张庄街口的老槐树底下,骨瘦如柴的朱胎娃棉袄领子里插着一根长长的谷草,跪在当街上。
最先发现他的是放学的一群小学生,这里面就有李木生。
这群小学生发现那个要饭的孩子跪在当街上,不知他又弄啥故事点子,有那顽皮点的就张嘴骂上了:“哪村里娃,长白牙,恁是哦娃,哦是恁爷。”这从祖上传下来的歌谣是专门用来欺生的。凡从本村经过的外村孩子都要承受这样的问讯和贬低。当然,本村孩子到了外村,也同样遭受这虐待。
这群孩子见朱胎娃没有反应,胆子就大起来。有人说:“咱玩斗地主吧,架着他游街。”
这提议得到大部分男生的赞同,一群人一拥而上,学着大人们斗地主的样子,架住朱胎娃的胳膊,拧住耳朵,还有人从后头捶打脊背。朱胎娃哭着挣扎,但无济于事,毕竟势单力薄,人又瘦小,就这样被架着游开了街。
女生们看不过去,赵妮子带头说:“恁都欺负人,俺要给先生说。”
李木生回应:“挑拨勾子,说去吧。老子不尿恁。”
气得赵妮子和几个女生撅着嘴躲到一边不啃声了。
长山从河滩地里干活回来,迎面碰上这场面,知道本村孩子又欺生,就喝斥:“毬孩子们不学好,把人家孩子放开。”
男生们正在兴头上,李木生说:“不放!”就都跟着喊:“不放,不放”。
长山见木生是头头,就放平语气说:“木生,听话,叫他们放开。”
李木生拧劲上来,犟嘴说:“管恁啥事?就不放,不放!”
“放开!”
“不放!”
长山忍无可忍,一耳刮子打在木生脸上,炸雷一样大喝一声:“放开!”吓得那群小崽子立马做鸟兽散。李木生坐在地下,呜呜哭起来。
长山把朱胎娃揽到怀里,哄他说:“孩子不哭,到叔家去吃饭。”正要拔掉袄领子上插的谷草,胎娃护住说:“俺爹死了,俺要卖身葬父,这是草标。”
长山眼泪夺眶而出,他蹲下身子,擦着胎娃的泪,哽咽着说:“孩子,恁放心,叔给恁爹办丧事。”
这会儿村人已经围了不少,都觉得孩子可怜,有人说:“多懂事的孩子!谁要收养了,将来说不成有大出息呢。”
一句话提醒了长山,他想起给全义找义子的事,心里一动,就说:“还真有个好茬口,走,孩子,俺先给恁找个家。”
长山领着胎娃往北街全义家走,后面大人孩子跟了一群。全义也是才下地回来,正张罗着做饭。见长山领着要饭孩来了,心里也明白了八c九分。
长山说:“全义哥,咱从前说要找个孩子呢,今儿有了茬口,这孩子跟他爹要饭,他爹死在土地庙里了,孩子插了草标,要卖身葬父,恁看多懂事。恁看看,能相中么?”
全义仔细端详了孩子一番,见孩子黑瘦黑瘦,眉目倒还清秀,眼神也活泛,就问:“孩子,恁是哪里人氏?”
“河南漯河哩”
“这几年在哪里落脚的?”
“在岳阳山里。”
“家里还有啥人?”
“俺爷c俺奶c还有俺姐都叫洪水冲跑了,俺娘死到岳阳山了,俺爹死到土地庙了,家里啥人都没有了。”
全义想到了自家的身世,惺惺相惜,就有了要收留的意思。
“恁看看,愿意随俺过么?”
“俺爹还没埋哩。”
“放心吧孩子,俺发送恁爹。”
胎娃跪下就磕头:“谢谢爹发付俺爹,谢谢爹收留俺,从前俺叫朱胎娃,往后就随爹姓,侍候爹,孝顺爹。”
全义噙着两眼泪,哽咽说:“俺孩真懂事,姓也不用改,名也不改了,就叫朱胎娃,爹也姓朱呢。”
众人就哄笑了:“都忘了恁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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