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赵承岩一席话, 都不以为然,既是同林家姐弟打小儿的交情,怎么又由着赵承峦说出那样冒犯的话?可见这交情实在有限。赵承岩还执意要带着弟弟出去向黛玉赔不是, 恪靖坐在上首,面色就越发不好看了, 乐善郡王在一旁瞧得分明,便出言道:“赵公子且停一停, 听本王说一句。”
郡王发了话, 赵承岩只得停住, 听乐善郡王道:“既然你兄弟二人与林珏是发小儿,不过打了一架而已,只向他赔罪就是了, 又何必去罗唣人家姑娘?于情于理都不合。若是为出言不逊而有心赔罪, 那却该正经登门,与林大人赔罪才是。”
赵承岩欲要反驳,乐善郡王却口中不停,啰啰嗦嗦说了一番大道理, 直至隔着窗子瞧见外头黛玉已转身走了, 林珏也回来了,乐善方道:“如今也不必去了,你瞧瞧,林珏正往回走呢。”
如此赵氏兄弟站在底下更尴尬了,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只得讪讪回去坐了。一时林珏进来,众人都笑问他道:“如何?瞒过去没有?”林珏垂头丧气道:“嗐,别提了,哪里瞒得过我姐姐。咱们还是喝酒罢,这梅花酒往后可没得喝了,我姐说我酒品太烂,勒令我戒酒。”
众人听了哄堂大笑起来,道:“这话说得极是,索性今儿你也别喝了,留给我们细品才好。”于是大家都把先前之事不再提起,只插科打诨,又重整了席面觥筹交错起来。赵承岩有意赔罪,却寻不着时机,也只得罢了。
至晚散了,赵氏兄弟回家路上便吵了起来。赵承峦还埋怨他哥哥偏向林珏,把赵承岩气得火冒三丈,恨声道:“你不看看今天席上都是些什么人?人家林珏本是好意,借机拉我们认识京中的这些王孙公子,你倒好,一点儿规矩没有!原来我就时常说你,把那争强好胜的脾气改改,如今怎么样?”
赵承峦还嘟囔道:“我那只是一时气不过罢了。”赵承岩听了不由冷笑:“气不过?你这一个气不过,连累你哥我都丢了大脸!还当是在扬州呢,人人都得捧着你?他们哪一个不是王孙公侯,认识你是谁?跟人家有交情的是林珏!你这一闹,你瞧瞧谁还理你?丢脸也就算了,林珏先时还说要向翰林院掌院林学士引荐我的,你看他如今还肯吗?”
涉及赵承岩的前程,承峦嗫嚅几句,也不敢再说了,一时到家,又向他哥求情道:“好歹帮我瞒着,千万别叫爹娘知道。”赵承岩只冷笑道:“这会子知道怕了?晚了!这事儿若林珏那里瞒住了还罢了,他没瞒住,只怕如今已传到林大人耳朵里了。打架还是小事儿,冒犯人家姑娘却不能轻饶了你,不然不单连累我,还连累了父亲。”
说着又不免怒从心头起,瞪向承峦道:“父亲刚进了户部,你就得罪了户部尚书,真有你的!”于是也不顾承峦苦苦求告,径自进了内院,将前情一五一十禀了父母。赵大人听了自然怒不可遏,厉声喝道:“拿家法来,给我打死这个小畜生。”杨氏忙上前拦道:“老爷,虽然承峦有错,他也挨了打了,况且他说得原也有理,我本就有意向林家提亲的,如此也不犯林家姑娘的名声了。”
话音未落,赵大人便将她一把甩开,气道:“无知蠢妇!承峦这样口没遮拦,人家能看得上他?便是承岩也不过尔尔,连族里承岳那几个也比不上,更遑论那些世家大族的孩子。都是你惯的!今日我不好生管教他,明日他还不捅破了天去!”
杨氏拦之不住,到底眼看着幼子被狠打了一顿,次日还要备厚礼给林家赔罪。林家却对此嗤之以鼻,黛玉只关心林珏伤着哪儿了,忙着请医问药;林如海是以此为例,教导林珏人情世故。听说赵大人夫妇亲自上门赔罪,林如海见是见了,话也说得客气,礼却没收,心里也将赵大人降了一档。至于赵承岩兄弟,更入不了他老人家的眼了,好在杨氏被骂了一顿,也不敢提亲事,林如海不知道他家还存了这等念想,也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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