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似乎有些委屈,冲蓝玉婷翻了个白眼低头走了。
陆方晓目送他出了门低声说:“你没看出来吗,他是个聋子。这十几样都是佐料,看样子要吃烤肉了,以后你不懂少开口幸亏他听不见,要不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
果然等了一会又来人了,这回换了个四十多岁的胖子,腰里系了一条雪白的围裙,拎一只黑漆地描金的食盒:“让老爷c太太久等了,这几样小菜烧起来吃功夫急不得,还请二位多担待。”他一口的山东话不用问肯定是位鲁菜厨子。
“好饭不怕晚嘛。”陆方晓微笑着大度地说。
“是烤肉吗?”蓝玉婷急不可耐地问。
“一看太太就出身高贵,”瘦厨子谄媚地笑着,“不是我捧您,闻香就认出这道菜的肇庆城里也找不出几个。”说着话他掀开盖子,一样一样摆出来:“虫草双花焖鹿筋,麒麟鹿柳,鲍汁扒鹿脸,当归阿胶鹿肉汤”
“全鹿宴!”蓝玉婷眼睛都亮了惊喜地说。
“没错。”那厨子得意地说,“您再看看这个——‘焖烤幼鹿’。”,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从食盒底下端出一头刚出炉的野味,烤得浑身冒油闪着枣红色的亮光,顿时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叫人食欲大开。
“真香啊。”
“可不是,多少达官贵人对这道菜慕名已久都没有口福。”
“为什么?”
胖厨子拿起刀指了指:“您看这头野味充其量不过三四个月大小,离开母亲就活不成。鹿这种东西胆子小,在林子里渴了雌鹿先出来张望,看四周没危险才把孩子领出来。这么小的鹿崽寻常人见都见不到,要想尝尝鲜谈何容易,千金难求啊。”说着他感慨地摇了摇头,
“看来逮住它还真得有点本事。”蓝玉婷兴奋地捅了一下陆方晓。
“那不叫本事,叫缺德。”胖厨子有些负疚地说,“我十二岁学厨子,记得出师那年跟着陆荣廷大人手下到山里逮过一回。当兵的瞅准了母鹿一下把它网住拴起来,那小鹿几个月大小懂什么,见妈妈半天不回来就出来找,老鹿一见拼命地叫,意思让她孩子快逃,那声音我至今记得,真是惨极了。”瘦厨子叹了口气低下头,默不作声地下刀将烤鹿熟练地片成柳叶般的形状,逐一码放在盘子里。
蓝玉婷见他半天不说话,好奇地追问:“那后来呢?”
“咳,等鹿崽子明白过来那还跑得了?连老带小都成了我刀下鬼喽。”说话间他抄起条毛巾擦擦手,哈了下腰:“老爷太太慢用。”拎起食盒转身一拐一拐地走了。
蓝玉婷迫不及待夹起一片烤肉径直塞到嘴里轻轻一咬,只觉得外酥里嫩,肥而不腻,满齿留香。这么多天她一直就没有食欲,丈夫带来的好消息让她精神为之一振,顿时胃口大开,烤肉的滋味简直美得没法形容,忍不住又伸出筷子。蓝玉婷的吃相活像一只饿坏的小猫,陆方晓看得有些心酸。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是在平乐县的榕津古镇,那里是桂剧的发祥地,每年三月三省内的名角都会赶来献艺。那天蓝玉婷登台一亮相就镇住了全场,那扮相c嗓音和演技迷倒了男男女女c老老少少,台下人人如醉如痴,陆方晓一眼就看上了她,费尽心思终于把这个女人娶到了手。蓝玉婷嫁过来的时候比新郎整整小了二十八岁,陆方晓视为掌上明珠,几乎是半父半夫一样疼爱她,舍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这些日子跟着自己仓皇逃难真苦了她啦。想到这里陆方晓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怜爱地说:“慢点别噎着。蘸上佐料用饼卷上再吃。”
“这么吃过瘾。”蓝玉婷头也不抬下手又夹了一筷子塞到嘴里大口嚼起来。
陆方晓笑着摇了摇头掏出手帕递过去,“瞧瞧,油都流到嘴边了。”
“是吗?”蓝玉婷顽皮地歪着头眨了眨眼,用两根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抹了抹薄薄的嘴唇:“这就叫有口福。”
“你说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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