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遥雪垂下了头,又翻起了画本。
可她还是觉得他在偷看她啊。
苏遥雪伸手摸了摸脸,怀疑地想,她的脸上应该没有脏东西吧?
摸了片刻后,她从柜台下找出了一张铜片,有些不好意思地蹲了下去,偷偷地照了照。
在这样的风华绝代的人物面前照镜子,怎么都有些厚脸皮,会被人认为极度自恋吧?
牧九渊看了过来,心里有些失落。
是他悄悄的凝望,让她深受困扰吗?
苏遥雪没在脸上找到脏东西之后,将铜片放了回去,觉得自己肯定是多心了。
人家干嘛要看她啊?
人家那么好看,看自己不就行了吗?
她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自作多情了?
她将画本放到了一边,也没有心思再看了,于是,就趴在柜台上,望着街上往来的人群。
眼下,灾情还在控制范围内,至少夷陵郡的米铺还没卖空。
等米铺空了,朝廷的赈灾粮食发完了,那才是最惨的时候。
到那时,易子而食c吃观音土c啃树皮就会成为常见的事情,逃荒者也会不断地离开,迁徙到别的地方。
苏遥雪也不知自己还能救多少人,她的眼里涌上了一层担忧之色。
她没看牧九渊,却问道:“公子,你一定出身于富贵人家吧?”
“嗯。”见仙子问话了,牧九渊正襟危坐,紧张地回答道。
“家中可有人在朝为官呢?”苏遥雪又问道。
“有。”牧九渊点了点头,不敢有半点欺瞒。
“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苏遥雪不再看门外了,反倒是支着下巴看着他,“你曾经亲赴灾区看过灾民的状况吗?”
“这倒不曾。”牧九渊诚恳地回答道。
迄今为止,他人生一半多的时光在宫中度过,还有一小半的时光在土地肥沃c物产丰富的封地度过。
“这普天之下,清官少而贪官多,国库有多少存银,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不知道,但是发下来的赈灾款项是肯定不够百姓们活下来的,贪官会层层剥削,到最后分到百姓手里的粮食,少得可怜,”苏遥雪叹了口气,“一斤粮食可以换成三斤给牲口吃的麸糠,若是给百姓们发麸糠,那么,可以救活更多的人,却是有损国祚,对不对?”
牧九渊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没想到她能想得这么长远。
也是,她可是能说出“为天地立心,为苍生立命,为万世开太平,为往圣继绝学”的人。
“那么,对于和钱庄合作,公子又有什么看法呢?”
“什么意思?”牧九渊一时间有些没明白。
“若是将朝廷的赈灾款放入钱庄中走一圈,即可钱生钱,不过,一旦被查,便是大罪,”苏遥雪伸手敲了敲柜台的桌面,认真地说道,“我曾听人说,灾年的百姓已经不是人了,与牲口无异,不然也不会做出易子而食的事情,将粮食换成麸糠虽然有损国祚,却能挽救更多的生命,而且,官员们只喜欢大米,也不喜欢麸糠。
“分一部分前给贪官,填饱了他们的肚子,再把剩下的钱换成麸糠,既可拯救更多的人,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否则,灾患不平,则暴乱横生,灾民与底层权力阶级的矛盾,将会变成与整个统治阶层的矛盾,到那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牧九渊沉默,这个道理他当然懂。
“可问题是养贪官,则伤国之根本,而与贪官对着干,则暴乱一起,难以平息,”苏遥雪沉吟道,“不知公子怎么看?”
隐在暗处的暗卫们,齐齐摸了一把汗。
这个问题也太难了吧?
牧九渊轻轻浅浅的笑了,似冰雪初融的江南春湖一般潋滟生辉,他并没有敷衍苏遥雪,而是认真地答了这个问题:“无关国祚,不过是最上面的人与地方贪腐官僚的政治博弈罢了,暂时的维稳,将会埋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