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蓁靠在床边,轻易不得下床。
过了大概十天,之前冷湖跟蔡嬷嬷打听过为她请来的一位柳嬷嬷便到了重华宫。这位柳嬷嬷有一手好手艺,可以为刚生产过的产妇推拿按揉,据说可以加速愈合纤细腰肢。虽说是见效,然而到底疼痛不堪,纵使顾蓁曾经从马上摔打下来都不哭这般能忍耐疼痛的人,也需要清水薄荷二人扶着自己方才能不往床里面去躲,眼泪更是不由自主的往下落,仿佛整个小腹都被搓揉在了一起。
每次按揉之后顾蓁都像是经历了一场大刑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拎出去的似的,只能躺在床上连喘气都不敢。清水出去送柳嬷嬷,只听得柳嬷嬷在门口隐隐约约说了句:“蔡嬷嬷为了冷湖的事儿哭了好多天——”
顾蓁心里一个咯噔,脑子里忽然浮现出这些天只要她一提到冷湖的时候清水的表情,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她慢慢转过头看向一边的薄荷,见她神色有些慌张避开自己的目光,眼眶忽然酸透了一般道:“冷湖对你有教导之恩,你告诉本宫,她到底怎么了!”
薄荷楞楞地看着顾蓁,眨巴了两下眼睛忽然跪下道:“奴婢不明白昭仪娘娘的意思。”
顾蓁轻舒一口气,小腹的疼痛清晰至此却丝毫比不上她现在心中的脚痛,一字一句道:“蔡嬷嬷想来喜爱冷湖,以干闺女看待,若冷湖只是去了永巷何至于哭上许多天?恐怕冷湖是——冷湖早已经——”
薄荷虽然说是顶替了冷湖的位置,但她却不能够像冷湖一样与清水比肩。如今清水是重华宫的掌事宫女谁也越不过去,薄荷更是不敢在清水不在的时候说错了什么话,只能硬着头皮拖时间,期盼着清水早一点回来:“娘娘,清水姐姐不是早就跟您说过了吗?蔡嬷嬷恐怕是担心冷湖姐姐受苦的缘故。”
她如此解释,顾蓁却一个字都不相信,直到清水似乎有些难过的走进屋来,怒斥一声道:“跪下!”
清水茫然抬起头,见顾蓁怒色冲冲薄荷跪在一边,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依旧听着吩咐跪下,然而许多年顾蓁不曾对她如此疾言厉色,勉强笑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顾蓁颤抖着手指着她,张开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蹙眉冷笑道:“你和冷湖都是从小就在我身边伺候着,现如今竟然也学会骗我了是不是?冷湖在哪,你叫她来见我呀!”
清水忽然明白了顾蓁在说什么,可是她又不得不欺骗她。坐月子是多大的事情,万一有个心情不好落下病根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可是一提起冷湖她也难过。那是她亲姐妹一般的人,清水只能偷着在半夜里面哭,如今她也只能道:“娘娘,奴婢断断没有欺骗过娘娘——”
顾蓁哀绝难抑,四下看去竟然只有一个瓷杯摆在床头便随手拿起来便要扔下去,可是又怕砸到清水手在半空犹豫刹那,薄荷已经膝行上前握住顾蓁的手道:“娘娘小心,莫要划坏了手。”
这句话从她的喉咙之间说出来,似乎已经哽咽。
顾蓁犹豫着低下头去看薄荷,才见她生的弯弯细细一双眉悠悠荡荡一双眼,虽无冷湖半点英挺意味,不知为何竟有几分冷湖的影子在。或许真的是冷湖一手教出来的人,就预备着哪一日顶着她的位置
她心中一痛几乎落下泪来,清水扑上前握住顾蓁另外一只手道:“娘娘,万万不能哭,是要哭坏眼睛的呀。”
“好,本宫不哭,”顾蓁努力吸了一口气道:“本宫不哭,你告诉本宫吧。”
清水一愣,忽然松开手软软坐在了地上,声音飘忽似从天上来。她守着这个秘密太久了,似乎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在为了冷湖悲伤,只有她记得这个人曾经存在过,记得她冷冷清清笑了一下有些像中秋的月亮:“六月十四,冷湖就走了,和木槿一起。她俩什么都没有招,断了气之后被扔在了城外乱葬岗。冷湖没有亲人,木槿的弟弟也不知道是不是躲起来了怕惹上事端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