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神都。
武攸宜的次子武崇望将外室安顿在敦义坊,这处宅邸虽小,一应用度却是样样不缺,极为奢华,服侍的管事仆役侍女成行成列,显然对她很是上心。
宅邸的后苑花园里,百花凋零,只有翠竹长青,竹丛中,有几道黑漆漆的人影闪身出来,贴着墙根,飞快跑动。
不远处的坊市钟楼上,站着几个人,眯着眼,运足了目力,盯着看他们的一举一动,眼见他们动作迅猛如风,几番转弯抹角,避开了有人值守的库房和厢房,直扑正房居处,随着脚步越靠越近,手中寒光隐现。
“这一波人不一样,不是小偷小摸,是要动手的,打起精神来,做好准备”钟楼上的人警觉起来,“传讯给降龙供奉,请他安排策应”
身后有人应声离去,狸猫一样踩着高墙屋脊辗转腾挪,隐入黑暗中。
“头领,对方人手这么少,他们真是来劫持的?还是杀人灭口?”钟楼上有人提出异议,“要不要动手干预?”
方才那人神色也是困顿不解,但却坚定摇头,“休要多言,我等奉命追踪,休得节外生枝”
很快地,他们就发现自己杞人忧天了。
那伙儿人自寝居中横抱出一个女子,没有回头朝后院走,径直向前门去了,沿路有人接应,小宅的门房苍头,值守的更夫,全都被料理了,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大摇大摆出门,上了门外早已备好的马车。
一声鞭响,马车辘辘起行,车棚上挂着的标识,很是显眼,一个铜制的菱形瓦当,上书建安王府四字,有这个标识,一路行来,巡查宵禁的洛阳府差役和武侯卫府兵,都对这辆犯禁的马车视而不见。
钟楼里的人影不远不近缀在后头,见马车毫不遮掩稳稳当当地行驶,头领疑心大起,冒险派人潜行到车底,查探是否有机关暗道,那外室女子是否已被转移,最终却没有发现丝毫异样,不由得连连摇头,没有布置迷魂阵,多来几辆马车混淆视听,也没有人殿后防范,提防有人跟踪,除了劫持人出来的时候,有过谋划,后头便是一马平川,这伙人,要么是新手上路,要么便是太过自大。
“降龙供奉,马车在北城永乐坊一处民宅停驻,有人接应,属下安排了人潜入试探,里头戒备森严,应当是一处据点”
“北城?”降龙罗汉和姚佾几乎同时皱起了眉头,北城与宫禁在同一个方向,权贵云集,庞大的太平公主府就有四分之一在永乐坊,在那里设置暗人据点,胆子也太大了些。
“能否确认那名外室女子进入了永乐坊的民宅?”降龙罗汉目光变得探究。
“属下能确认”那名带队追踪的头领底气十足,作为潜入那处宅邸的一员,他不仅亲眼看到那名外室进了宅门,还在宅邸里头见到她衣衫凌乱,被绑缚在床榻上,一群大汉不怀好意盯着她,接下来会遭遇什么,不言而喻。
“好,你们继续盯着那处民宅,我去禀报主人”降龙罗汉收回视线,站起身来。
“且慢”姚佾拦住了他,思索着道,“这个时候,我觉得,我们应当设法将那外室抢在手中,你们想啊,有人要劫持她,武攸宜肯定是要抢回她,权郎君就可在其中左右逢源,待价而沽,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姚佾眼中精光闪闪,很是自信得意。
降龙罗汉露出个笑脸,很奇异地抬了抬头。
姚佾挺直腰杆,等待他的膜拜。
“咚”后脑勺一阵剧痛,姚佾瞪着不可置信的大眼睛,委顿在地上。
降龙罗汉看了她好半晌,神色几经变幻,深吸一口气,将胸口的戾气克制了下来,沉声道,“把她关起来”
太平公主府,湖滨,水榭。
权策捂着皮裘,抄着双手,站在水榭阶前,看着衣衫轻薄的太平公主在长长的水廊上翩翩起舞。
这支舞,是李裹儿和寿昌县主曾经在西凉殿上跳过的,活泼欢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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