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宫,仙居殿。
武后靠坐在软榻上,神情微有些怔忡,上官婉儿跪坐在侧后,权策站在殿中,朗朗清音,禀奏博学鸿词科一应事宜。
权策禀报完良久,武后才缓缓开声,“这些卷宗,朕看过了,评判虽有些严苛,终究前后尺度一致,也算得公允,只是取中之人少了些,明日朕设下宴席,与这些幸运儿庆贺一番”
博学鸿词科并非经制科举,没有跨马游街,也没有琼林宴,武后赐下宴席,也是一份尊荣。
“陛下英明,臣稍后便与光禄寺接洽此事”权策躬身领旨。
“此等人长于应用文字,术业专攻,于政务流转,不可或缺,不仅是士林之菁华,也是朝廷之体面”武后对这批人颇为重视,“后续安排任用,应多加精心,释褐试尽速安排,委派官职,观政历练虽是必要,却不宜沉沦下僚太久,宜尽快安顿到中枢衙署亟需之处,补全人力之缺”
权策心下颇为不以为然,所谓的朝廷体面,便是政务公文或诏旨敕令骈四俪六,用各种辞藻润色得满纸云霞,在他看来,除了读来拗口,毫无用处,但这是时代的特色,他自己也是这个特色的受益者,若是朝野民间不尊崇诗词歌赋,他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名头加持。
“陛下,臣为博学鸿词科主考官,张榜之后,职司已毕,有陛下旨意,凤阁与天官衙门定能妥善安排,这些新进士蒙陛下隆恩,定会肝脑涂地,报效陛下”权策微微有些不安,主考官交卸之后,他本职是鸾台侍郎,谈论的话题,却明显超出了他的职责范围,不便出言反驳,便不着痕迹将该管的衙署点出来,做个隐晦的提醒。
武后站起身,来到权策面前,探手揪住他的脸颊,似笑非笑,“这会儿倒是惦记起规矩来了,朝臣如流水,衙署如营盘,他们都在那里,或静或动,就看谁能指挥调度,你做得到,是你的本事,休要在朕面前卖乖”
“是,陛下”权策当下也不敢再多言,躬身应下。
“你是朕得用的孙辈,自太平论起,还要更亲近一层,有些事,大可不必太过拘泥,不都说你是不入政事堂的宰相么?你便给朕做个瞧瞧”武后把着权策的肩膀,让他直立起身子,挺拔的身量足足高了她一头。
权策眉头一跳,便明了武后的用意,这是鼓励他放手行事,与即将回朝的庐陵王李显和王妃韦氏争权夺利,形成对峙,便利她驾驭朝局,只可惜,权策虽早有做盾牌的自觉,却并不愿太早入局,面上流露出感激之色,虚应一声,“臣遵旨”
武后的拇指在权策眉毛上轻轻捋过,面上露出丝丝笑意,“显令你为裹儿寻个如意郎君,已过去旬日,此事牵扯颇广,不宜久拖,你可有了对策?”
“臣正想提及此事”权策闻言,后撤半步,单膝跪下,“陛下,中秋之时,臣侥幸作词,邀得陛下恩宠,许臣一个愿望,臣愿以此事,恳求到陛下驾前”
“哦?”武后面上笑意更甚,权策没有绕过自己,却以她许下的愿望化解此事,堵住了旁人的口舌,不会使武后落下族人埋怨,也是一份人心,“你且道来”
“臣请旨,以房州刺史武崇敏,兼任庐陵王府长史”权策声如金石,铿锵落地。
“哈哈哈”武后仰面大笑,声振屋瓦,饶有兴致地问道,“何不直言,以崇敏为裹儿之婿?”
“陛下,臣一向反对少男少女年岁过小时议婚,性情未定,身子未成,盲婚哑嫁,多成怨偶,臣此举,虽有撮合二人之意,却不愿强加,以混沌姿态示人,既可释去朝野疑虑,纾解魏王和梁王两位殿下的纷争,也不至于成为崇敏和裹儿的枷锁”权策有理有据,颇为坚持。
“哈哈哈,不怪太平叱骂你小贼,朕就没见过比你更滑头的,这似是而非,却是被你玩弄到了极致”武后笑得了不得,回到坐榻上,揉了揉腰肢,“哎哟,此事如此调理,虽有些隔靴搔痒,不尽不实,终究一腔慈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