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以北,有长陵驿,驿站规制宏大,因北魏孝文帝的陵寝长陵而得名,此驿专供高官权贵使用,布置得富丽堂皇,终日有铺兵巡弋值守,等闲人不得靠近。
今日这里的气焰更盛。
龙旗招展,兵马如林,仪从煊赫,绵延数里之遥。
魏王武承嗣c太平公主并宰相欧阳通,一同出神都百里,迎接神兵道c榆关道东征大军大胜班师。
每隔两个时辰,便会有一队骑士快马前来报信,待东征大军距长陵驿只有三十里的时候,太平公主举步下了阁楼,武承嗣拿捏着时辰,与她几乎同时来到前厅,欧阳通已经负手在此,候了有一会儿了。
“两位殿下,老臣已安排备好车辇,东征大军巩固金瓯,立下大功,我等当趋奉相迎,以示礼敬”欧阳通对太平公主和武承嗣道,眼睛却只管盯着武承嗣。
“理当如此”不待武承嗣开口,太平公主已经一言而决,并当先迈步出门,权策出征两个月有余,转战千里,面对的又是险恶凶残的契丹恶徒,论起牵肠挂肚,怕是不明详情的义阳公主也比不得她,再说了,还有她的长子薛崇胤在军中,更增急切。
武承嗣脸色阴沉,冷哼了一声,终究还是举步跟了上去,欧阳通望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气,又叹了口气,离了中枢权柄不过一年,武承嗣老态尽显,原本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头发之间斑白之处颇多,面皮上总挂着抑郁和愤世嫉俗,整个人都阴沉沉的,散发着枯朽的气息。
“报,两位殿下,欧阳相爷,权郎君与梁王c河内王引大军已经到达十里外”
“唔,快些,本宫要快些见到大周的威武之师”太平公主催促车驾加速,旁边春官衙门的礼官张了张口,终是一言不发,大胜是喜事,些许于礼不合之处,不值当过多计较。
太平公主不停,武承嗣和欧阳通便只好跟着,见证了一场太平昼奔的戏码。
官道之上,大军兵马疾驰,旌旗浩浩,黄沙腾腾,太平公主下了车辇,抬眼便看到偌大的权字大旗,心怀激荡,顾不得许多,拎着裙裾快步跑上前去,吓得身边侍从一溜烟跟着小跑,随行的护卫府兵连忙狂奔去各处,大声传讯,唯恐大军停驻不及,伤了太平公主,人喊马嘶,场面乱糟糟一片。
东征军当先的正是权策,他勒住玉逍遥,高高举起马鞭,身后中军传令兵大声传令,“止”
跟随主将权策最近的,依次是焰火军c蓝缨军和右玉钤卫,环绕在武三思c武懿宗等人身边的,是左c右金吾卫和左豹韬卫。
骤然下令大军止步,权策身后顿步声轰然,全军只在一瞬之间,便不动如山,森森如林。
金吾卫和豹韬卫却没有这个本事,好一阵你推我挤,非但后头歪歪倒到一片,甚至最前方的站不稳脚步,冲撞到主将的坐骑,武三思和武懿宗靠前,尚且无事,左豹韬卫大将军阎知微却是冷不防从马上坠落,咔嚓一声,不晓得哪里的骨头断了去。
权策却懒得理他,翻身下马,招呼了薛崇胤,疾步狂奔迎了上去。
眼看到了太平公主近前,权策有意缓了一步,让薛崇胤到前头,太平公主却是快步迎着他过来,一把将他搂在了怀中,双手在他身上摸索,“身子还好?可有负伤?”
权策微微尴尬,却又被她浓浓的关爱打动,轻轻拥住她,摇头道,“孩儿尚好,未曾负伤,崇胤此番领焰火军立下了大功呢”
“都是表兄教导,孩儿不敢居功”薛崇胤一板一眼,方才见母亲奔来,他还有些不适,好在被抱住的是表兄,若是自己,不晓得有多臊人。
“好,都平安便好”太平公主平缓了心境,又雍容华贵了起来,踱步到军前,武三思等人纷纷下马见过,寒暄几句,太平公主才又登上车辇,又清亮的嗓音宣示道,“诸位都是有功之臣,母皇在洛水河畔,为你们行献俘之礼,将你们的功绩,告慰先祖,传颂万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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