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二年三月十五,望日大朝之期。
东方尚在黑蒙蒙中,太常少卿韩咸的府邸早早忙碌起来,厨房的门被敲得梆梆作响。
“新来的,新来的,快些开门,咱们弟兄要填了肚子做大事,耽搁不得”几个壮硕的汉子,声粗气壮,不像以往那些混吃食的仆役,都要赔了小心,蹑手蹑脚,生怕给外人听到看到。
“吱呀”一声,厨房门打开,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汉子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打着哈欠道,“怎的?为何要单独开火弄吃的?没听大管家交代,怕是不好办”
“少在这里饶舌,咱弟兄做的差事,乃是主人亲自交代下来,大管家都没资格听的,快些弄些肉方鸡腿之类的油水货来,让我们饱食一顿,好为主人效劳”为首的汉子仍旧高声嚷嚷,腰杆子极为硬朗。
岂料这新来的厨子,并不理会这许多,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那可不行,这不合规矩,少了东西没法交代的,要不诸位大哥先等等,俺去找大管家请示请示”
“请示个屁,说了是主人交代下来的,再不快些,误了大事,被发卖出去,都是你运气好”另一个汉子恼怒了,拍桌子砸板凳,语出威胁。
那厨子是个拧巴性子,见状更是笃定他们是来骗吃骗喝的,提了提裤子,蹲在地上,梗着脖子道,“俺老老实实按规矩办事,不偷不抢,也不多吃多占,主家自是晓得该发卖谁”
“嘿,你个破厨子”那汉子羞刀难入鞘,抡起了拳头就殴打。
“砰”的一声,为首的汉子伸着胳膊将他拦下,厉喝一声,“莫要犯浑”
转过头,将身上最贵重的一块小金属牌递了出来,沉声道,“主人交代的任务极其隐秘,不能给你说,我先押了东西在你这儿,若是白吃白喝,东西就给你拿去交代,怎么样?”
厨子倒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听他说得有鼻子有眼,连忙摆手,也不收东西,抱着柴火就开始烧火,耳朵却长长竖了起来。
厨子闹得那一场,令这几个汉子很是放松,窸窸窣窣说起了行事的打算。
“朝会是辰时开始,我们要踩着时间,就在卯时末,不可太早,免得消息传扬,也不可太迟,免得与主人的弹劾对不上”
“主人交代要闹出大动静,咱们兄弟谁也豁不出去少不得要在街面上找个病痨鬼替死”
“不妥不妥,这人命官司,咱们弟兄不好沾手既是时间富余,不如去东市找几个地头蛇,令他们出面做作”
“这话说得对,先找找他们,不行再咱们动手”
厨子草草备下了吃食,虽说简单,不像主人们的吃食那般精致,却是应了他们的要求,大油大肉,几人吃得稀里哗啦,很是过瘾。
待他们吃得杯盘狼藉,挺胸腆肚离去,叫开后门,疾步远去,他们的身影还未在巷口隐去,一块包裹着纸张的石头自韩咸府邸飞出墙外来。
天光大亮,时至卯时,守候在明德门外的朝臣百官陆续依礼列队,太常少卿韩咸分外活跃,前后走动,与熟识的,或不熟识的官员们招呼寒暄,眼神总在人群中扫过,宰相欧阳通,春官尚书严善思,麟台少监萧敬,钦天监令涂祁佑,右玉钤卫大将军侯思止,夏官侍郎卢照印,将作大匠杜审言,翰林待诏崔融,国子监司业蔺谷。
人很齐,却还少一个,权策核心圈的亲信人马同气连枝,任意一个都可能导致他的计划破产,少的这一个,还是最关键的,御史中丞葛绘。
韩咸逡巡来去,犹疑不定。
“崔学士,看时辰快开宫门了,怎的葛中丞还没来?”国子监司业蔺谷压低声音,问出了韩咸想问不敢问的问题。
“哎”崔融长长叹了口气,摇摇头,附耳低声答复,“听闻荥阳郑郎君与渑池豫王长子因为任职的干系,有所争拗,权郎君恼怒,撒手不理,葛中丞前去折冲,怕是牵绊住了”
韩咸竖着耳朵听了个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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