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元年八月初,上官婉儿全副仪仗现身益州,与益州刺史段纶晤面,以剑南道观察使吉顼失踪及松州都督府前线不稳为由,传令召见各州刺史。
文书由上官婉儿和段纶联名签押,加盖权策钦差大印,各州刺史不虞有他,陆续启程抵达金堂驿馆,上官婉儿驱逐刺史幕僚从属,闭门商讨军需供给及破案事宜,不见外客,各州一般事务暂由长史与钦差幕僚代为处置,重大事务则由金堂驿馆签押传令,长史遵照执行。
这一举措招致强烈反弹,荣州刺史黄轾当场吵闹起来,上官婉儿于案头的一堆卷宗中翻检片刻,当堂历数黄轾各项罪过,有名有姓,见人见事,人证物证齐全,令左右将黄轾投入狱中。
众多刺史望着上官婉儿的桌案,脸色红白,倒是无人再敢多说。
有人却是只做不说,隆州刺史尹思贞勾连益州本地铺兵都尉,连夜外逃,于金堂城外五十里遭到擒拿,上官婉儿以其忤逆罔上,阴谋作乱,斩首于长街,益州刺史段纶及铺兵都尉等十几人管治不善,受到牵连,施以鞭笞刑罚,段纶年迈体弱,鞭殴致死,终是为自己的轻视大意付出了惨重代价。
顷刻间两人死一人下狱,各州刺史噤若寒蝉,汉州刺史鲜于士简率先于金堂驿馆签押文书,经上官婉儿审核发下,各州刺史纷纷效仿,由此,剑南道行政大权,实质上掌握在了上官婉儿一人手中。
与此同时,赵与欢自利州拔营,南下益州,由武秉德出面,一路集结各州兵马,放飞查探的敢死团将士也陆续归队,抵达益州之时,敢死团两千余兵力监视掌控剑南道各州四万余兵马,屯驻在松州后方,备御之势达成。
上官婉儿犹自不肯放松,居金堂强势掌控剑南道各州,令州县府衙开仓,筹备辎重粮草,征集民夫,源源不断向松州后方输送,以此事为切入,行雷霆手段,有那贪渎过甚的,懈怠公务的,毫不留情拘押到金堂处置,生还之人十不存一,剑南道各州衙署,无不闻金堂之名而色变。
“待诏,吉顼当如何处置?”赵与欢言行之间,对上官婉儿愈发敬重,宫中都是袖里乾坤,不显山露水,一旦出外,才能见出魄力手段,素手轻挥,江山已然变色。
“吉顼在你手里?”上官婉儿微微诧异,她以为,这等要害事宜,应当是权策心腹手下施为。
赵与欢微微苦笑,“此事由权郎君手下执事完成,他们另有要务,便移交给我看管”
上官婉儿微微沉吟,眼中煞气一闪而过,“他此时不宜现身,也不宜死去,却不可便宜了他,让他受些磋磨,最终营救观察使的偌大功劳,便看谁人能得郎君欢心罢了”
“属下遵命”赵与欢领命退出。
上官婉儿漫步到窗前,隔窗西望,西岭依稀可见,她在这头,鲜于士简悬崖勒马,及时拨乱反正,是个值得栽培的,但她更愿,那头的松州,韩咸能做得好些,再好些。
松州,都督府。
韩咸在军府节堂高高踞坐,府中上下着急忙慌,川流不息,各色消息应接不暇,令他神色沉重不已。
“都督,雅州地方押解军粮五万石,军械百车抵达”
“都督,当州地方押解军粮三万石,辎重百车抵达”
“都督,保宁都护府押解军粮万石,棉衣万套抵达,另有三千精锐到账下听令”
保宁都护府?连那等又臭又硬的穷乡僻壤也来襄助军资了呀。
韩咸幽幽苦笑,任由属下的文官幕僚和武官将佐在下面兴奋地嗡嗡嗡叫个不停,自己在心头默默给那小白脸权郎君写了个大大的服字,小处捏着他的性命和前途,大处以大势逼迫,他哪里还有选择在?
斜眼一瞟,看到左手第一位坐着的长史程守业,他的神色与韩咸一致,眉头紧蹙,脸色沉重,他们两人,是这节堂当中唯二苦着脸的。
“程长史,你为何这般模样?难不成量我剑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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