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四日到正月十六日,连续三个晚上,取消宵禁的限制,以方便人们赏灯,称为“放夜”,从十四日起,大街小巷人流如织,各处内苑园林张灯结彩,摊贩货郎吆喝声此起彼伏,呼儿唤女声声不绝,整个洛阳人声鼎沸,彻夜透亮如白昼。
天性放浪的士大夫们,自然不会错过这等良机,有良心的,便携带家眷老小外出猜灯谜,逛灯会,共享天伦之乐,没良心的,便将家眷安顿在某处园林中,严令机灵些的小子丫头照料家人,自己个儿溜之乎也,直奔永丰里,寻些男人的乐子。
当然,也有不少出人意料的,带着全家男女老少一同逛永丰里,这种人还很是不少,永丰里虽然没有安置灯市,却是整个洛阳各类各色灯光最绚丽的地方,每个街口都有灯轮c灯树c灯楼,高耸入云,蔚为大观,各种新型花灯的设计巧夺天工,精美绝伦,灯下的歌舞百戏更是花样翻新,歌女舞姬头戴花冠,身穿霞帔,在灯轮下穿梭,身姿魅惑,暗香浮动,令人心旌摇曳。
权策正带着全家人在永丰里游玩,他怀里抱着权箩,胳膊上挽着芙蕖,王晖抱着权竺,义阳公主和高安公主拉着自家儿子的衣袖,在人流中快活地四处赏玩,两个人过中年的美妇人,此刻竟然雀跃如同豆蔻少女。
“大郎,那歌女好生华丽,你去问问,请她唱个词要价多少?”高安公主的兴致高昂,蹦蹦跳跳的推着权策,让他去找歌女点歌。
权策一脸囧然,当街问人开价,很违和的操作,磨磨蹭蹭上前,“敢问清唱一曲,作价几何?”
“恭祝郎君元宵佳节快活”歌女屈膝福礼,“此间并无清唱,丝竹管弦俱全,且是我等在各个街口接力合唱,郎君的心头好,足可传遍永丰里大街”
“哇,这动静倒是够大了”不知什么时候,高安公主从后头伸出脑袋,“但是你还没有说,要多少钱帛呢?”
“贵人安好,一曲词三百贯”歌女又是行礼,张口报价。
高安公主吐了吐舌头,看了眼旁边的大外甥,底气顿足,“那你们都有什么好听的曲子?”
歌女笑意更盛,殷勤道,“奴奴今夜已经唱了五曲,贵客们选的都是权策权郎君的新作,名为青玉案元夕”
“哦?”高安公主斜昵了权策一眼,“那就唱这首听听,他给你们结账”
权策摆摆手,身后跟着的权立上前来,没有给钱帛,给的是一张帖子,各种背书暗纹齐全,可到权策名下各处产业兑换,这也是权策旗下生意规模浩大,才能换来的信用,那歌女是识货的,笑盈盈收下,招呼了身边姐妹们,转身到灯楼处,拾阶而上,站在楼道回廊间,齐齐亮出了嗓门。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声入长空,响遏行云,街市上的熙熙攘攘为之避道,不少人矫首仰视,歌女们周身光环,恍若神仙中人。
这里一句唱完,隔着十几丈的街口上,紧跟着又唱起这一句,如此层层推远,如同海浪绵延,永丰里恍如立起了多重回音壁,歌声加上了立体环绕音的效果,极有冲击力。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到最后一句,歌声便已非要点,不少士大夫文人之流,捋须品评词作,咂舌赞叹有声,女眷们并无品评之意,明眸皎然,各有婉约心肠。
“郎君”芙蕖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女人,一下子扑到权策怀中,却不小心挤到了小公主权箩,惹得她呜哩哇啦一通吵,噘着嘴儿抱着权策的脖子,手支出去老远,很是警惕。
芙蕖的满腔柔情登时散了个干净,忍俊不禁,咬着唇儿,冲权箩皱了皱鼻子。
“咱家大郎,真是最最厉害了”高安公主话说半截,续不上了,脸上只剩下骄傲。
义阳公主浅笑一下,将权箩哄到了自己怀中,信步往前走,歌声飞舞,此处起,彼处落,吟唱的都是她的依靠。
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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