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宫,重玄门内,曜仪城,北衙羽林卫驻地。
权策踩着时间点儿前来点卯,虽只是挂职的检校官,但既沾上了军人二字,便要肃穆以待,将他“令行禁止c身先士卒”的座右铭贯穿始终。
左羽林卫大将军是李多祚,靺鞨人,年不及四旬,方脸阔颐,胡须浓密,眼珠子时刻都瞪得圆溜溜的,外貌威武雄壮,有慷慨之气,此人少年得志,以军功累迁,高宗喜其勇武忠义,赐姓李,自调入羽林卫至今,宿卫北门已有二十年,也许是心知以蛮夷出身,在大唐官拜大将军几乎已是尽头,治军清净,并不多事。
“末将权策,拜见大将军”权策打听了,这李多祚虽是夷人,规矩颇大,特意换了全套甲胄,单膝跪地,右手抚胸,全礼相见。
李多祚站起身走上前,伸手虚扶,“将军请起,久闻将军典兵有方,日后同在一军,一口锅里搅马勺,还望协同一心,担当起宫禁守护重任”
李多祚意犹未尽,却并未再多说,统领北衙多年,他自是晓得羽林卫的特殊,别的兵都可以放手操练,千牛千骑离开宫禁,也练得,唯有羽林卫,常年在宫闱腹心之地,那是绝对不能委托谁人重新操练的。
“谨遵命,愿为大将军效力”权策顺毛驴的性子,人敬一尺,还人一丈,见他无居高临下之意,自也乐意亲近一二。
“唔”李多祚抚须点头,“天后有令,你的活计都在御驾前,每逢望朔大朝,出巡典礼,则须全副披挂御前警跸,最是轻省,御前侍卫拢共十哨三十队,六百余人,俱是我军中精英,全都交了给你统带,你初来乍到,须有军中宿将协助,如此,我便令郎将野呼利为你副手,他是我女婿,在我军中待老了的,若有不决之事,可以跟他商量”
权策久在官场打滚,习惯了皮里阳秋,说一半露一半,却未料到碰上个言语爽利的奇葩人物,还有些不适应,稍作迟疑,才拱手应诺。
野呼利闻令即踏出两步,向权策见礼,见他一板一眼,颇是干练,既无兵痞放荡之态,也无将二代骄矜之气,当下很是满意,顺水做个人情,“我虽受命为将,另有职司在麟台,军中之事,偏劳郎将了”
“但凭将军吩咐”野呼利挺了挺腰杆,微微昂起头,这个状态,权策很是熟悉,若是脚后跟再磕一下,打个敬礼,就更好了,权策含笑点头,心思乱飞。
在羽林卫点了卯,权策告退去了宫中麟台,此处说是官署,更像是个图书馆,此中官员,除了主事官麟台监,麟台少监,还有秘书郎,校书郎,正字等官,满员也不过二十余人,虽都有参与议政上奏疏论事的权利,却无实权无事权,本职的工作,是一边保存校对宫中古籍藏书,一边编纂刊印新书,算是超级版的图书管理员。
麟台监是熟人,文章四友的李峤,权策出狱那日,他登门喝了接风酒,亲耳听到了太平公主带去的制令,在案前抬起头,却未放下笔,打趣道,“大郎来何迟也,老夫令仆役洒扫少监签押房早早候着,却生生等到蛛网再结,方才姗姗来迟,委实不够厚道也”
权策松松垮垮行了个礼,自顾自找了凳子坐下,毫无诚意地认错,“上官批评的极是,下官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李峤嗤之以鼻,“大郎文名虽大,也有乐谱传世,却少有完整佳作流出”说道完整二字,李峤咬了咬牙,眼前这厮真真是浪费才华的极品,时不时蹦出一句两句惊为天人,偏不肯吟诵全作,气煞人也,“麟台治学清净地,还望大郎沉下心来,莫要负了上天父母赐予的才华”
“监令着相了,写诗写文,不可刻意,只能随缘,妙手偶得,有若天成,才是上上佳品,但有人力夹杂其中,便染上凡俗气,俗不可耐也”权策摇头晃脑,见李峤神色不善,半路拐了个弯,“监令放心,下官勉力为之”
“罢了罢了”李峤摆摆手,“监中眼下只有舆图重绘之事稍显棘手,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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