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策在伊水画舫,倚靠在画舫窗前,边上的红灯笼,让他的脸颊蒙上一层粉红,朦胧俊雅。
欢饮达旦,此刻场中歌舞飞扬,却没有歌姬舞姬。
弹奏古筝的,是武攸暨,高唱滚滚长江东逝水的,是芙蕖,在场中翩翩起舞的,是武攸暨的夫人,小字芮莱。
武攸暨忘情弹奏,全身都随着十指扭动,古筝悠扬,发髻飘散,遮住了半边脸颊,投入专注,颇有魅力。
芮莱夫人环绕着他跳舞,舞姿灵动翩跹,面庞如画,烟波动人,少了些烟花红尘味儿,多的是绵绵情意。
芙蕖引吭高歌,红唇开合,轻柔咬出每一个字,似是珍惜不已,这毕竟是她心爱郎君的作品。
权策双手抱胸,侧头靠在窗棱上,静静欣赏眼前盛景,直到眼前朦胧。
“大郎忒是无礼,我等费力尽心,你却神游去了,若是不好生讨好一番,便是看在芙蕖面上,也须轻饶你不得”不知不觉间,歌舞已毕,芮莱夫人大发娇嗔。
权策连连赔笑,转了话题,“世叔,古筝技艺超凡脱俗,令人物我两忘,浑似在仙境之中”
武攸暨得意大笑,摆摆手,“大郎赞誉,我就愧领了,只是休要妄想拖我下水,你家婶婶要罚你,世叔是帮不上忙的”
权策笑容渐淡,举杯邀饮,“世叔,你此行去长安,有何公务?若是涉及隐秘,莫要为难”
“并非公务,说来无妨”武攸暨洒然饮尽杯中酒,“天后想念女儿了,让我走一趟,将太平公主殿下接到东都想来,天后要在东都住些日子”话到后半段,声音压低。
权策脸色丝毫未见放松,反倒布满悲凉。
武后登临大位在即,紧锣密鼓,弥合李家武家,是减少杀戮的唯一办法,她一旦登基,武家权势必然大炽,反扑李家亦是意料之中,武后要先给唯一爱女挂上百毒不侵符,择武家儿郎结亲,最是惠而不费之举,太平公主喜好欣赏乐器演奏,武攸暨恰巧擅长此道,想来就是这趟迎接之旅,令太平公主对武攸暨心生好感。
大势与私情缠结,促成一段姻缘。
然而,芮莱夫人,当如何?
唐朝正史野史写得沸沸扬扬,“杀其原配以嫁之”,区区七个字,在他眼中,血腥四溢,残酷已极,武攸暨夫妇鹣鲽情深,此刻竟成催命之事,转眼就要了断一缕芳魂。
“吁”权策轻声长叹,满怀萧索,知道又如何,他什么也做不了。
“大郎,你今夜颇为怪异,可是发生什么事?”芮莱夫人上前来,轻抚他手臂,满眼关切。
“哒哒哒”
伊水边的道路上,马蹄声碎,当先一人,白衣白袍白马,在此破晓时分,格外扎眼。
“并无他事,小侄偶得佳句,婶婶再为小侄起舞,可否?”权策拉住她手,哀哀恳求。
芮莱夫人娇美的脸颊微红,轻拍他一巴掌,“罢了罢了,你且先道来,诗词不美,婶婶可不跳”
权策浅浅而笑。
古筝再起,芙蕖以假声吟唱,豪情四溢,双眼中的柔情,将倚窗独立的权策层层包裹,须臾不离。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芮莱夫人的舞姿大开大合,动作凌厉,兔起鹘落,满是动荡激越。
“吱呀”包厢门开,门外站着的,正是白衣侯思止。
歌舞三人,已经渐入佳境,未曾停歇,权策身形不动,伸手延请。
侯思止洒然进门,盘膝坐在案几前,听得几句,便已入神。
一曲歌舞罢,武攸暨神色阴沉,早觉得今夜权策不对劲儿,却原来是在等不速之客,“侯御史,此来为何?”
侯思止耸肩不语,看向权策,这里形同家宴,以他的性格,怕会做些讳饰。
“世叔,我与侯御史有些公务要去处理”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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