佻让她记了多少年,看着陈晚,柳念破天荒想起当年那个杀只鸡都吓得发抖的少女,曾几何时,手无缚鸡之力,也是命好,遇到这辈子都不想分开的他。
柳念唇角染了一丝笑,她笑起来很好看,有种三月时节春光明媚的错觉。
陈晚怔怔的看着她,听她说‘他日见到左肩生有如此胎记的人,能帮一把你就帮一把吧。’
那是朵清纯不妖的莲花。
“嗯!陈晚绝不负前辈所托!”
大妖深深地看她一眼,怀抱九根凝道骨,一步步朝着平湖西南方走去。一步迈出,气势迭起,压的陈晚喘不过气。
回光返照。
柳念神色睥睨,手指被镇压在平湖深处的赢夏,眉眼狂放不羁,“赢夏!你看清楚了,这辈子你都不可能赢我!我死了,阿春才能是我的,死又何妨?我柳念当初有弃仙的胆魄,天下修士哪怕是云端之上的名宿大能,气的摔了本命法宝,哭着求着骂着可我就是不愿成仙!这是我的道,你永远不会懂。”
平湖起微波。
柳念冷哼,“还不甘心么?”
她一巴掌朝着平湖扇去,从此风平浪静万物成寂,震撼的陈晚多少年后都无法忘怀。
这才是强者么?我意不能动,我念不可违,天翻地覆,只需一道眼神。
盛势过后,摧拉枯朽,陈晚不愿见,固执垂眸。
“陈小友,我和阿春欠你一句谢谢。”柳念垂垂老矣,暮色更浓。
弥留之际,她说,谢谢。
眼泪唰的就从眼眶流下,英雄末路,美人迟暮,何其心酸?
天边红霞涌动,天地终于有了声音。
不知过去多久,陈晚心绪复杂的抬起眼,却见金光普照,一寸寸钻进老人的四肢百骸,温柔绵延,细水长流。
“赢春前辈?”陈晚尾音轻颤。
哪怕被柳念抱在怀里都不曾开口的赢春,此刻微微笑开,纯真如少年。“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漫天生机化作春风融入柳念骨髓,万年修为毫不吝惜的被人放开,凝道骨迅速被消耗。
陈晚上前,想起大妖怀抱爱人长眠时的释怀暖笑,心不知怎的被刺痛,嗓音喑哑,“可是前辈的梦想是黄泉路上能拉着您的小手。”
赢春笑的爽朗,“会的。”
他眸光微动,有怆然也有温存,“可我舍不得她死。”
于是,所谓的埋骨之地你我合葬不过是他昔年撒下的谎,只有柳念当了真。
穷极半生,无怨无悔。
“前辈醒来,会怪您的。”
“顾不得许多了。”赢春微笑,“你不说的话,没人知道。”
凉风入骨,陈晚敏锐的感受到凛冽杀意。
是了,仁心仁德为天下人而死的道子赢春已经死了,眼下在她面前的,是深情不改的少年郎,是柳念放在心里挂在嘴边的阿春。
“我不会说。”
赢春爽朗笑道,“就是你说也不要紧,我赢春行事,素无破绽!我想要一人好,那就没人能伤害她,就是我,都不能。”
说完这些他的眼神沉敛,竟以舍身的姿态修补心上人受创的灵魂。
情情爱爱不过一场云烟,本该沉沦不醒的人不知何时慢慢睁开眼。
眼中有泪。
她喊,赢春道长?
唇齿藏着那年长街懵懂无知的情愫。
赢春身子微颤,不能再等了。
人心如沧海,我爱不可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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