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零零年七月,华北平原。
季风从直隶湾吹向沿岸的城市,让城市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影,变得模糊不清。
近海海域停泊了数艘军舰,正在向世人展示着它们的勃勃野心。远远望去,犹如巨大的钢铁组成的海上陆地,几乎覆盖了整个近海的抛锚处,海风扑打着军舰上的各色旗帜,“噗噗”作响,每日拉起的汽笛声像是警示,声声都在提醒着沿岸的守护者;“我们来了!”
可这也依旧不能镇吓想要守卫自我土地的人们。
塘沽租界,紫竹林在近段时间连连遭遇突袭,旧的房屋残垣还来不及清理,新的断壁又增添了杂乱,原本热闹的街道被寂静替代。
此刻,内森跟着易孟士的义勇军队伍,正在紫竹林一带进行着排查工作。就在刚刚过去的六月,易孟士组织的义勇军成功阻挡了几次义和团的攻击和偷袭,他还号召了其他国家的商人们一起对整个租界范围的安全进行排查和布防,塘沽四面设置了一些隐秘的布防点,晚间也会有人轮流值守,幸运的是,整个糟糕的六月,他们似乎成功的守住了地界,艰难地熬了过来。
宝士徒道从西横穿到东,西段的房屋建筑因处在更靠近中心的位置,受到的袭击相对要小一些。而东段靠近河岸,岸边布满的植被成了最佳的遮掩场所,也是袭击最严重的地方。经过长时间的人为踩踏,芦苇荡子已经变成了鸡毛掸子。
阴影下的城市越发显得萧条,街道里原本门庭若市的商铺关上了大门,门口的玻璃上沾染了满街的灰尘,纵使隔着一两步的距离也是看不清内里的,需要扒开厚重的灰尘才能细细端详,可眼下,谁又会在乎这些呢?
空气里的粉尘遍布,稍不注意就会呛了嗓子,内森走在队伍的最后方,就被“有形的粉尘”呛得抹不开嗓子,只得低头猛咳了起来。
有人被他的咳嗽声惊扰,转头跑来询问:“内森,你还好吧?”
却见内森没有抬手,一手捂住嘴咳喘着,一手朝那人摇了摇,表示自己没事。
那人见内森挥手示意没事,随意地安慰了几句便转身小跑跟上了前面的队伍,留下的内森则继续平复自己的嗓子。
过了一会儿,内森终于消停了下来,只见他抬起头来时,呛出的眼泪已经被擦去,只剩下两道自己都未察觉地白色痕迹,其实那是眼泪在乌黑的面颊上留下的。
他举目环望,四周皆是被破坏的建筑,战斗时留下的沙包挡墙排列了长长的一路,满地的子弹碎片,带着暗黑的血渍沁透了石板路,流进了地缝中,这是战争的“标准景象”,脏乱以及触目惊心。
内森不禁感伤,tj况且如此,那失去消息的bj又是怎样的境况呢?
来不及多做神伤,突然间,急密地枪声从前方的一处挡墙扫射过来,紧接着,是一处断壁的缝隙里也射出了子弹,接连地“嘭嘭”声就快要镇鸣了耳腔。
内森距离稍远,只能大概猜测出是在距离百余英尺的位置。
而前方的义勇军被突如其来地状况给惊扰了秩序,原本就不是正规军队出身,“打了几场漂亮反击”也不能让一帮半路出家的商人们迅速恢复意志,大家都有些懵,只得仓皇地往四处的挡墙残垣躲去,有的人来不及躲闪,被乱飞的子弹击中的身体,“哇哇”地叫唤起来。
只见易孟士最先“清醒”过来,躲在挡墙内朝几个躺在血泊中的人喊:“快快爬过来!”话还没有说完,又是一阵狂轰滥炸,没有遮掩物,再模糊的视野也会击穿几人的身体,瞬息之间,他们匍匐在自己和同伴的鲜血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易孟士和内森同时叫出了声,悲悯同伴的逝去。
可也只是一时的魂不守舍,因为流弹仍在继续。内森惊恐,只得朝身边的一处断壁慌忙躲去,子弹的轨道就在身后射出了一排排痕迹,几次都险险地避开,地上的石板经不住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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