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庆七年四月初八,四皇子元熙病逝,举国同哀。
今年的春天,实在太短暂了。
月影坐在院里的秋千上晃荡着,一夜之间,花好似尽数凋零,只剩新叶越发油绿,他们要长得更密些,才能抵御夏日的酷热。
原来无论花也好,人也罢,都逃不过命运的摆弄,
月影一脸淡漠地望着天,晴空之中,白云缓缓流动,无论世间如何变化,谁生或者谁死,都不过是天地间的浮游,沧海一粟,并不会让天地为之变色。
不知道羌南的天空,是不是也这样蓝?
月影想起了明月楼里,还有一个人在等着她,等着她一起回故土,那片已经在战火中燃尽,被敌人的铁蹄踏破的故土。
那一年,宗朝有意羌地,派兵入境,遍杀南羌族人,直入南羌王宫。乌有在混乱中救出了月影,而晏承在仓惶逃窜中,被人射中腿部,从马上坠落,最后落到了北羌人的手里。等乌有救回晏承的时候,他的双腿已经废了。
月影在脑海中无数次想象过当时的场景,血流成河,哀鸿遍野
她问元熙:“当年欺负你的人,你恨吗?”
元熙说:“身在宫廷,谁都会身不由己,谁会没来由地去做恶人呢?”
月影问:“已经做了恶行,难道不应该遭受恶报吗?”
元熙说:“冤冤相报,世间的仇恨何时才会终止?不如一笑泯恩仇。”
可惜,上天没有给月影机会,让她学会如何泯恩仇,元熙死了,善良的元熙死了
再也没有时间迷茫、悲伤、彷徨,再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顾虑、不舍
明日,就是四月十五。
月影在这时却接到了瑞清的飞鸽,瑞清用密语传递了一封长信,大意是说乌有受伤,自己需要先护送乌有回三途郡,接应的事已经安排妥当,让她按计划行事即可。
乌有竟然会受伤?这件事的始末瑞清只字未提,看来只有出宫后才能知晓实情。
明日之后,就要和这个宫廷说再见了。
月影想了想,还是命人传书给元熠,邀他明日入宫一见。
自从元熙去世后,月影整日闭门不出,郁郁寡欢,元熠劝过几次,但月影还是悲伤不能自已。没想到月影会主动邀请自己,元熠自然是欢喜应邀。
元熠早早入宫,月影清瘦不少,她一身素服,脸上不施粉黛,简单挽起一个流云髻,只别一枚檀木簪。
月影明明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不知为何,元熠却觉得,她离自己仿佛越来越远,那疏离的神色,仿佛要和元熙一起,远离这世俗的纷扰。
“月月”元熠开口,“我们出宫去吧,这里呆着,闷得慌呢!”
“元熠,”月影似乎很久没有说话,声音略带沙哑,“能陪我去元熙的院里坐会儿吗!”
元熠点了点头,和月影二人来到元熙的小院外。
几天之前,他们还在一起谈论着将来去宫外游玩的计划,一起有说有笑。可如今,只剩这无人的院落,连院外的青树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挂着的白布似乎快压弯它们的腰。
大概再没人会来了罢,这里本不是宫殿,只是一处幽僻的院落。院里四散着残破的花瓣,石桌上也铺上了一层浅浅的灰。
月影用手轻轻抚过石桌,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画面,元熙说自己带给他快乐,元熙何尝没有带给她快乐呢?因为这个少年的纯净的心,不染尘埃的心,让月影感到一丝希望。
屋内的陈设如旧,只是床铺上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一架空床。书架上的书还一一整齐地摆放着,月影的指间一排一排地触碰过,这些书比自己更早地进入元熙的世界,陪伴他度过了多少难捱的日子
“月月”元熠一脸担忧地看着月影,元熙的离世,他也很难过,但很久以前,他就猜到了元熙的结局,元熙也告诉自己,死是他最好的解脱,与其缠绵于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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