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自见到沈姗,她就只是安安分分地站在父亲身后,话不多,也没有向他这边看来。他知道她这是不想让沈天元看到他们太亲密,免得又影响了伯父对自己的好感。只是心上人就近在咫尺,那人却对自己不闻不看,还对自己的目光多有闪躲,谢濯心里颇不是滋味,就连笑起来都是牵强。
趁着热闹无人注意,他走去堂前透气,差点就和匆匆赶回来的谢柔漪撞到一块。谢濯这才注意到妹子消失了有一会儿,便不悦道“雨下那么大,怎还乱跑楠哥儿都已经拜过师门了。”
“又不是哥哥拜先生,我凑那么前做什么”别看谢柔漪平时唯唯诺诺的,在亲兄长跟前也就个没顾忌的小丫头,倒还能留着几分真性情。她此时认真掸着裙摆上的水珠,沈嫣的衣裙都是她顶喜欢的,通常让她穿了就是给她了,因而她也分外爱惜这一身,生怕给弄脏了留下印子。
弄完了裙子,她才又抬头,朝屋里头扫了一眼,低声道“再说了,我又不是二姐姐,我在与不在,又有谁会注意。”
这语气颇酸,与她平日做派大不相同,谢濯却不惊奇,只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就成日同嫣嫣比,人家溜号你也要溜,人家为自家兄弟尽心尽力时,怎不见你为哥哥我做点什么”
谢柔漪愣了愣,随即问道“哥哥的意思,楠哥儿的事儿还有二姐姐的功劳”
“她也算是有心,又正好能解师母的急,拜师这事也就水到渠成。”
谢濯将来龙去脉粗略一说,谢柔漪听了只道“二姐姐既有心思,又得眷顾,这样的好命,旁人还真真是比不上呢。”
这话说出口,未免带着一丝怨气。
若是她方才没有回过沈家,没有碰巧经过那园子,沈嫣还是她最敬重依赖的二姐姐。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沈嫣抬手抚了抚脑后,不意外地触到一处异样。
她脑后发根处有一弯浅浅的浮痕,这是打小有记忆起就有的,她自己瞧不见,让长姐给瞧了,说是一个浮起的银月牙,一直以来沈嫣都以为这月牙就与她左肩的梅花印子一样,都是出娘胎时就带来的胎记。
捋着一缕乌油油的发丝在手中把玩,她想着心事。
锦衣卫来沈府是为了寻找遗落的腰牌,还有十二年前被灭门的太傅府遗孤去向,更要追究金铃手钏的来历。
从锦衣卫与父亲的口中得知,那腰牌是十二年前太傅府灭门惨案中那些锦衣卫不甚遗落的,杀上门来也是为了取回这个罪证,再杀人灭口。
想来父亲与太傅府有些渊源,才会在太傅府惨案之后去过现场,捡了那块腰牌,更将太傅死里逃生的小孙女带了回去。那些锦衣卫那样确信当年遗孤就在她和长姐还有表妹三人之间。表妹虽与她都是十五岁,却是这几年才来沈家。如此只有她是最相符的,然而长姐只大她一岁,若说是父亲有意隐瞒身份,那在年岁上虚增一年混淆视听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那手钏是她自小就有的,平日里甚少佩戴,听奶娘说起也只是抓周礼而已。表妹见过一回,夸过好看,她就送了出去。思来想去,虽不知这小小的饰物为何会引起锦衣卫的关注,但毕竟也是一条重要线索。
将这些线索一条一条铺开理顺,她逐渐有了头绪。
才梳好头,门外匆匆忙忙走进一个大丫鬟,刘嬷嬷回头见着,就没好气道“姑娘都起了好一会儿了,你怎地这时候才来”
那丫鬟不卑不亢,从容道“奴婢方才就知道姑娘醒了,恰好冯姨娘又打发人来催了一回,因知道嬷嬷您在房中,故奴婢就与那人打发了两句,说姑娘还在忙着绣像,等收了针脚就马上过去。”
这般应对很是稳妥。逢年过节,闺中女子都会亲手做一些女红制品给长辈以表孝心。这样说,即便是沈嫣去了晚些,旁人也只道她是为了给家人赶制过年贺礼,还会有谁会为此生出责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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