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原本就是世间最难把握的东西。你见到的,并非是他内心中所想的。你听到的,并非是他真正想说的话,不过是他想让你听的而已。纪纲在王小十面前说的很好,事事请教,甚至会不时露出一种谨小慎微之态。而其内心中,却恨不得取王小十而带之。
今日,他便是想要来探一探王小十的口风。这也怪王小十!其重伤未愈之际,曾承诺要将锦衣卫交在纪纲手中。而今,王小十伤愈归来,竟似将那话忘至了脑后。
世间事就是如此。若没有当日的那番话,纪纲不会去争、不会去想。可世事一但说明,一但被摆在了桌面上,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王小十每日里深居简出,锦衣卫中的事物,已经算是全然交给了纪纲打理。只不过,却还欠一个“名”。就是为了这个“名”,纪纲才会跑上无数次。
七月流火。夜色落下,西边可见星光划过,那就是老一辈人口中常说的“流火星”。自此,天气开始转凉。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军中时节变化并不明显,却又尽数体现在这些细枝末节之中。
今年,冬装额外的加厚,气温也越寒。但同时,这意味着明天将会是个好年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朱元璋越发的关心农事。因为,现在跟着他吃饭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一大早,李善长便来了,来见朱元璋。“大帅,学生有要事禀报。”
“屋里坐。”李善长可算是“常来常往”,已经走熟了的路。可每次来,他都会借故与朱元璋寒暄几句,两人闲聊半晌,再去商议正事。可今天,李善长开门见山,倒是令朱元璋有些意外。
李善长似乎有什么急事,竟连进屋的功夫都等不得。“大帅,金陵城外,抓住了两个奸细。”
“奸细?”朱元璋陪着他就站在院中。“你说细点。”
李善长道:“起初,是弟兄们在应天府中巡查。落雪之后,天气尚干,这也是为防民间用火不慎。这也是大帅您亲自下的令!”
“这我知道。”
“可在数日前,巡视的军士发现了两个过路的客商,他们形迹可疑,便被军士扣下,带回了金陵城。”
“说下去。”
李善长道:“学生不敢大意,亲自审问。发现,这其中一人,操着青田口音。而另一人,则是苏州口音。他们都是声称,要去蜀中做生意。学生几番审问之下也并无太过可疑之中,就打算将人放掉。不想,这时候纪纲来了。”
“纪纲到你那去做什么?”朱元璋一皱眉。他可不希望自己辖下的文武将领太过“亲密”。
李善长道:“是这样,纪纲统领是带人去领取冬装的。因为锦衣卫中,按照王将军的要求,军士着装与各地驻军皆有不同,是学生命人特地赶制,为此才晚了许多时日,纪纲统领是去催促我的。而就是因为纪纲统领恰巧赶上,这才查出了一件大事!”
纪纲,不亏是天生做锦衣卫的材料,一双眼睛真是如鹰一般锐利,当得“鹰犬”二字的称号。
他凑巧赶上,乍见了两人,便觉得与常人不同。其中一个年长的,操着青田口音。而另一个年轻人则是苏州口音。按照他们的说法,是路过隆平府的客商,并无什么可疑。而这个说法,却是连李善长都被骗过了。
当纪纲瞧见这两人,便发现那年轻人的眼神中透露出许多的东西。虽然他刻意隐藏,纪纲却仍旧看出,这年轻人的眼神中透露着的是一股怨恨之色。准确的说,是一种怨毒之色,恨不得将自己生生嚼碎,吞咽到肚子中去。
如此,纪纲当在自省。他在想,是否什么时候得罪过这年轻人,或许是什么时候结下了如此的深仇大恨。
可随后,他不过是与李善长说了两句话的功夫,便偷偷瞧见,这年轻人非但是对自己充满了不死不休的敌意,更是对李善长也是如此,甚至于对堂上听差的衙役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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