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的人全都来了。
梁夫人也来了,和她丈夫一起来的,
易轻尘和梁老先生相谈甚欢,约了单独见面的时间。
苏茵也来了,依旧是跟在他们几个后面,什么话也没说。
我已经从易轻尘那里得知,当初是她第一个提醒易轻尘新娘子是假的,易轻尘还说我对她的敌意是不必要的,因为她这样的女人,是不会让自己属于任何一个男人的,她有她的骄傲。
于是,我郑重地向她表示感谢和歉意,她淡淡一笑,不多解释,也不计较,这一刻,她又变回了那个在工作室初见时令我惊艳的淡泊女子。
原来,她还是她,只是我自己的心态出了问题。
陈蔓给我带来了夏季穿的衣服,我洗了澡,换好衣服,和大家一起离开医院。
走出医院的大门,我回头看了一眼,由衷地感慨道,“我一辈子都不想来医院了!”
这一年多来,我因着自己和身边的人,几乎成了医院的常客,但愿这多灾多病的一年赶紧过去,我们每个人都好好的,不要再和医院打交道。
真正让我对医院产生阴影的一次,就是尚岩的离世,那一次,几乎痛掉了我半条命。
如今尚岩已经走了半年,每每想起,还是让我痛彻心扉。
我想着,等过几天安稳下来了,就去陵园祭拜他。
阿宾开车把我和易轻尘送去了机场,我们在机场等着易伯伯和妞妞。
妞妞得知我今天要回来,吵着要去机场接我们,没办法,为了圆谎,我们只得做戏做全套,在机场等她到来。
出行的人很多,机场里人头攒动,络绎不绝,隔着人山人海,我远远看到一个桃红色的清瘦身影一闪而过。
思维停顿了两秒,我猛地一惊,撒腿就往那边跑。
“迦音,你干嘛?”易轻尘一把拉住我。
“尚岩,我看到尚岩了!”我说道,挣开他的手,不顾一切地追了过去。
然而就这么一问一答的时间,眼前就失去了那抹桃红,我焦急地穿梭在人群中,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我大病初愈,跑了这么一会儿,体力就不行了,拄着膝盖大口喘气。
“迦音!”易轻尘追上来,扶着我的手臂说道,“你看花眼了,怎么可能是尚岩,他已经不在了……”
“不,就是他,我明明看到了,穿着桃红色的衬衫。”我说道,眼里慢慢升腾起雾水。
“穿桃红衣服的又不是他一个人,你看,那边也有人穿,还有粉色的,紫色的,你肯定是看错了,你忘了吗,是我们亲手把他埋葬的。”易轻尘说道。
“我怎么可能看错……”我喃喃道,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
是,穿桃红衣衫的人很多,但世间再不会有人像他那样穿出万种风情。
所以,我怎么会看错?
“好了,不哭了,我知道你想他,回头我们一起去祭拜他。”易轻尘轻轻揽着我,帮我拭掉腮边的泪,“妞妞马上就要来了,我们快点过去吧,不然她见不到我们,会着急的。”
我鼻音浓浓地嗯了一声,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他走了。
我多么希望,在某次回头的瞬间,那抹桃红能够再出现。
然而,我注定是心想事不成,直到妞妞和易伯伯过来,我也没能再看到那个身影。
“妈妈,妈妈……”妞妞看到我,像走丢的羊羔见到了母羊,嗷嗷叫着就向我冲了过来。
我半蹲下来,朝她伸开双臂,她直冲进我的怀里,抱着我的脖子放声大哭。
我的伤还没完全恢复,被她大力一撞,疼得直吸气,但此刻我已顾不了许多,紧紧搂着她软软的小身子,和她一起抱头痛哭。
“妈妈,你坏,你好坏,不要妞妞……”妞妞一边哭,一边连声控诉我,说我狠心,不要她,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说她想我,想的晚上睡不着,各种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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