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前抬起头来,“我只是一时震惊了。”
“那样血腥的东西,你一个小女子,确是难以接受。”
“不是那个。”我摊开掌心,现出那只被我攥了一路的琉璃鼻烟壶,“是这个。”
那通体碧绿的小小葫芦上,赫然刻着一个小字:璃。
“看到它的时候,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极重要的事。”我望着秦朗的双眸正色道,“这个燕爷,很可能就是曾经跟青璃私奔的,金陵龙跃山庄的阎公子!”
天香阁的清倌人芸翠曾告诉我:“阎公子生得怎么说呢……戏文里的猛张飞,官爷知道吧,便跟阎公子差不多模样。”
豹头环眼、黑面紮虬,可不就是一副猛张飞的模样。
且燕爷也曾亲口说过,他来自金陵,曾与若干青楼花魁交往。
想来,青璃一案东窗事发后,阎公子为了躲避追捕,便离开金陵投奔平安侯,改头换面当了湖匪头子,也十分说得通。
“若燕爷真是阎公子,此人与二皇子有莫大的关系,莫非……”秦朗凤眸中精光一闪,“湖匪在金陵的靠山,就是二皇子?!”
“我也是这样想。且如此一来,那帮湖匪的来历,也便呼之欲出了。”
秦朗点头:“三千营!”
当初,我和秦朗在三千营查探鬼兵案时,便发现除战死北疆的飞雄军将士外,还有些三千营的士兵去向不明。秦朗也曾在他手下的飞虎军中打探,听一个老兵说起几个士兵酒后打架被押去了军裁所,之后便再没见过踪影,然这几个人品行本就恶劣,在军中也颇没有人缘,是以他们的死活也无人关心。
难怪这些湖匪皆使马刀,且水性不佳。
“将拱卫帝都的骑兵练做湖匪,二皇子简直胆大包天肆无忌惮!”秦朗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兹事体大,我们马上动身去见太子殿下!”
当白家商船以最快的速度驰在高邮湖上时,湖面上正铺下一道血色的残阳。
我立在船头,望着半湖瑟瑟半湖红的柔波,想起不过几日前,我身着一袭红嫁衣,揣着三分不解五分忐忑的心情,站在花船船头的样子。
记得那时,他温柔一句“很好看的,你当新娘的样子”,几乎将我一颗心都化了去。
如今……
但觉一双温暖的手环上我的腰肢,我便心满意足地轻叹口气,靠在了那方结实的胸膛上。
“在担心?”
“嗯。”我轻声承认,“担心见了太子,你又变成了那个对我不理不睬,拒人千里之外的锦衣卫。”
“怎会。”他低头在我发上轻吻一下,“好不容易骗得你一颗芳心来,哪里舍得再放手。”思忖了一下,又叮嘱道,“倒是你,若再没心没肺地跟殿下、世子爷和箕水豹走得那样近,我……”
“怎样?”
他顿了顿,用软糯的音调,假威胁真宠溺地在我耳边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唇角不禁扬起,脑海中划过遗失的棋盘、打架的筷子和被我无情抛弃在盐栈的桂花茶鸭。
比起那个高冷无情的锦衣卫,这个会嫉妒,会使小性儿的秦朗,才是我喜欢的样子。
“安了,”我抚慰地拍拍他的手,“如果有的挑,我压根儿不想跟老朱家的人有半毛钱关系,太危险。”说罢又颇有些感触,叹道,“身在帝王家,有什么好呢?”
无论是被自己亲弟弟和媳妇联手算计的胖子,还是被当人质扣在金陵的潘公子;无论是机关算尽窃取皇位的二皇子,还是被深宫大院捧杀成了恶魔的三皇子,哪个不是可悲可叹之人?
“你说,坐上那个九五之尊的皇位,就真的那么重要么?”
“对于皇子来说,不是人上人,便是阶下囚,或者胜,或者死。”秦朗揽着我的手紧了紧,“我在宫中见识了太多的尔虞我诈,对于世间的爱恨早已麻木了,幸亏遇见了你。”
最是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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